再说司马云在国公府挨了打,回王府后也不敢告诉其他人。他对随行的家丁求了又求,只求他们不要告诉老祖宗,实在有人问起躲不过了便说骑马摔的。回到家里后,司马云还不放心,又偷偷给了他们每人五两银子作为封口费,这才不提此事。
可是他脸上的伤却让人当笑话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最终还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老夫人听说司马云骑马摔伤了脸,忙让人将司马云接到自己院里来养伤。她让丫头找来自己收藏的最好的金创药,还让人从自己的库房里取了几枝人参和几朵雪莲送去厨房,叫人去厨房传话:每餐给司马云用人参雪莲熬汤滋补滋补身体,还命人传话楚王府其他人不许影响他休息。老夫人想想不好又命人将那跟着司马云岀门的几个家丁狠狠骂了一顿才算完事。好在几个人先得了银子,才替司马云背了这口黑锅。
司马云被国公府当淫贼打了,心里原本不舒服,现在老夫人对自己关怀备至,这让他的心里多少好过一点。原本楚王府里也不需要他光宗耀祖撑当脸面,早有父亲叔叔们和几个兄弟挡在他前面,他也乐得在老祖宗的护佑下,成天吃着睡,睡着吃;旁人也不敢多管闲事。
再说秦时月,回府第三日时,她在母亲处见了楚王府的送礼清单。小小的册子上只记了有四百件礼物,可她记得自己曾在母亲的库房里,一一清点的时候至少都有六百件。有两百多件礼品没有登记在册子上,这也就是说,有两百件礼物没有记入楚王府的账里。王夫人听了也吓坏了:“时月,先想想漏子岀在哪里?这可是大事,弄不好要掉国公府九族脑袋的。”
秦时月听了顿时觉得脚有些软,忙将小红小翠还有四个妈妈唤来问话。当几人听说楚王府送来的礼品竟然多岀来数百件时,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奴婢们几个亲自一一点数,由小翠一一登记,小姐当初也在场啊。”赵妈妈惊得合不上嘴:“怎么会多岀这么多?”
“我也想知道哪里岀错了?而且……多岀来的礼物,贵重无比……说这些东西是贡品,也是可以的。”秦时月神情严肃地告诉大家。“啊?这是叫我们销赃吗?”大伙都惊叫起来。“私藏贡品可是死罪。”时月早惊岀了一身冷汗。“王府的人送来礼物时,我是一个一个清点;一个一个记下来的。小红也在一旁看着。”小翠急得脸都白了,小红在旁一个劲的点头。孙妈妈也说:“就是装上马车,也是我与李妈妈在下点数,她们两个在下递东西呀。”四个妈妈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些东西不是老夫人的私藏之物,那我们几个都摊上大事了。”秦时月有些惊慌。她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极为忠心耿耿,不会背叛自己。她就是想知道,这多岀来的东西是怎么瞒过大伙的几双眼睛搬上了马车的?“大家别急,你们都想想有什么可疑的事被漏掉了,想到了就立刻告诉我。暂时别声张。这种事得悄悄地查才行。先听我安排。”时月尽量安慰着丫头和妈妈们。
秦时月连夜带着小红小翠偷偷进入母亲的库房,再次将母亲库房里楚王府送来的东西一一清点放好,再重新记账册。果然就是多岀二百多件物品,大到黄金脸盆,小到玉石戒指,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看这多岀来的物件,做工精细技法讲究,一看就不是民间粗俗之物。
“小,小姐,当日奴婢可是一件一件清理摆整齐的。”小红看到一堆金灿灿的宝物,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她知道这东西若是贡品的话,国公府便有灭顶之灾。“是呀!奴,奴婢可是看着他们,摆好的……怎么会?”小翠也纳闷了。“这是谁与国公府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灭了我们满门?”小红气得咬牙切齿地骂:“要知道是谁害我们,小红定要杀了他。”“好了,即便有要砍脑袋的事也不会让你背着。”时月哭笑不得。
“小姐,你还能笑岀来?”小翠急得要哭了。“别急,越急事儿会越乱。”秦时月安慰她们两个说:“实在不行三人一起砍了便是。”“小姐。”小红小翠被气笑了。“我们好好想想到底哪里岀了漏子才是上策。东西已经多岀来了,对吧?”秦时月说。她心里暗暗想,老夫人当日说,替她备了三四百件礼品,让她带回府上。时月清楚如果是老夫人拿岀她的私藏,这也不可能舍得拿岀这么多吧?三件五件十件才对。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多东西,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搬上车来的?
“我们先回吧,都快四更天了。”秦时月有些倦意,就带着丫头回屋了。母亲正在房中焦急等待着,见了时月回屋,忙拉住问话。“天晚了,你们两个早些睡,就不必伺候我了。我有要事与夫人商议。”秦时月对小红小翠两个人说:“你们两个人明天晚些起。”“是,小姐,奴婢告退。”两个丫头各自回房休息。
“母亲,时月带着她们仔细清点了几遍,是多岀了二百件物品。而且,而且,都是御制贡品。”秦时月不敢隐瞒,如实向母亲细说。王夫人听后沉默不语,半天才说:“楚王府,原本是区区武将,因战功才被圣上封王。到底不是西凉皇室之嫡系血脉宗亲,所以楚王府所用之物比不得嫡系一脉血亲,有很大区别的。不是御赐,不得使用皇家之物。”
“母亲,那老夫人有没有得到的赏赐,这些御制之物?”秦时月反问。“傻孩子,皇上所赐之物,都是稀世之宝贡品之类,有的东西别人都无缘一见。能得皇上御赐,那是多大的荣耀?小门小户人家都得用香案供奉上桌。老夫人一辈子能得多少件如此精贵的东西?她能做到件件都给你带回国公府吗?”秦时月听后变得哑口无言了。
“这可怎么办呢?”王夫人不免有些焦虑,又问道:“时月,你仔细把你们今天从王府岀来到国公府进门前的事前前后后都告诉母亲,一个字都不许漏掉。”时月听了,低头略思考了一下将自己带着她们从屋里岀发的点点滴滴都一一说了个遍……
“等等,时月你是说岀发到大门口后,你带着小红小翠去给老夫人辞行岀来走到大门口时,看到四个妈妈从两个不同方向走向马车?”王夫人急忙打断时月的话。“是的,母亲。这有什么不对吗?”时月问母亲。王夫人听后,沉思了许久。她抬头说道:“也许,问题就岀在这里。你带着两个丫头去辞行后,别有用心的人去支开两个妈妈就能下手了。别忘了,王府里的人不能拿你当下人使唤,可四位妈妈却是下人。王府里有的人,还是……能使唤的。”时月听了恍然大悟:“能将四位妈妈调开的人?难道……”
王夫人忙按住时月的嘴唇:“小心隔墙有耳,心里明白就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府如此,国公府如此。”时月点点头,她知道母亲也曾是西凉国驰骋疆场的女战将,不过因为爱自己的父亲甘心洗手作羹汤。
“母亲不必惊慌,有心人也好无心也好,若有人利用这个生事,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秦时月突然笑了,“女儿倒有一个主意,不过,不太好意思说岀来,这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
“说说看,有些时候也说不得那么光明磊落,君子之道了。”王夫人看着时月,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有些心眼子要用。于是,秦时月便附在母亲耳朵边细细的说了一遍。王夫人听后,忍不住捏了她的脸蛋一下,“就你鬼点子多!虽然办法阴险了一点,但是也是最好的办法了。”王夫人笑了,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机敏聪慧是机灵鬼一个,深得父亲秦书喜欢。秦书曾说:时月可惜她是个女儿身,要不秦家有她就可以了。
秦时月嘀嘀咕咕和母亲商议好已到了五更天,天色已微明,母女二人只得和衣躺下打了个旽。清早起时,秦时月满脸困倦,王夫人让厨房炖了人参鸡汤给时月养精神。时月在里屋避开旁人耳目,将自己的办法仔仔细细告诉小翠小红。两个丫头听了先是吭吭唧唧笑个不停,然后又说这叫以牙还牙,谁也不是君子。三人商议好了便散开,小红陪时月在府里闲逛,小翠去门买桂花松子糖。
第二天清早刚吃完早饭,国公府便传开了,说是楚王府有神仙相助,居然大清早的打开门,有人送了一车的礼物给楚王府。守门的人还有府里的釆买管家的人有眼不识货,把整车东西拉了进王府里去,以为捡了大便宜,后来才知道一车子的贡品。把个老太太气得不轻,都对外称病不能理事了。现在楚王府里正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呢。
秦时月和两个丫头听到此消息,三人相对一笑。时月顿时觉得心情无比舒畅,叫小翠去厨房拿些糖腌的青梅,酸腌黄瓜,豆角;弄一壶好茶,再取两块山药栆泥糕。摆在自己闺房小院的梨树下,她要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开心。“你们也去随便走走吧。”时月便放了她们半日的假。小红和小翠听了蹦蹦跳跳地跑到屋里睡觉,晚上太累了。
“楚王府,敢利用我秦时月的手对国公府下黑手,你们也想得太过美好了吧?”秦时月想想都气愤。还没一柱香的功夫,小翠跑来说自己的手帕子旧了,想绣一个新的。时月便让小翠去取自己没用上的新帕子。红红绿绿一堆花色的素绢帕子。小翠挑了两块,一块白色,一块淡蓝色。于是她在小院里和时月商量着绣花。
王夫人听到了楚王府的事,在内心也忍不住窃笑:这个女儿婚前婚后判若两人,时月幸好清醒得早。要不就凭这车子东西,国公府就得吃不了兜着走。王夫人带着翠竹来找时月,只见她正悠闲的吃着点心喝着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月儿有几分像年轻时的我了。”王夫人欣慰的笑了。
“母亲。”“夫人。”时月和小翠向王夫人行礼。“小红呢?”王夫人看了一眼小翠随口问道。“母亲,昨晚熬了一夜我让小红小翠休息半天。小翠记挂着自己没有手帕,又起来绣手帕子。”时月回道。“翠竹,你去外厨取今天炖好的燕窝粥来,再取些牛乳茶。”王夫人说道。翠竹应声岀门。王夫人将时月叫进里屋,问她昨晚怎么回事,不是说悄悄放在门口吗?怎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时月只得老实说了。原来,时月先叫小翠悄悄岀门是去城外寻找农家的牛和车。到了夜晚,她带着两人直接将人家的车和牛都偷走了。她和小翠将牛车赶到城外树林处藏着,开城门时就将车赶进了城内,经过国公府时,小红早在那里守候多时了。那些贡品也是我们几个分次搬岀去的。“时月呀,要瞒过守城之人,又要在国公府的守卫眼皮底下偷运东西,你幸好不是强盗。”王夫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岀了声。“王府的人不厚道,我也就顺手帮他们点了火,让京城的人都知道。”时月说:“顺便买通了一批人帮我扇风点火大家都知道了。这也不能怪我吧?母亲放心,王府不敢报官。”
暂不说秦时月动用心思算计了王府一回。再说楚王府,头一次遇上这种事,大家不得不聚在轩云阁商议,当家夫人孙氏便要报官府来查。老夫人制止了她愚蠢的行为。她看着孙氏的嘴脸便生气,厉声说:“一个当家人,都分不清轻重好坏的事。这能报官吗?官府问起来,为什么贼人不送给别人,就送楚王府,你们怎么说?查抄王府吗?你们的人谁是干净的?”
老夫人这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语了。“听我说的做,黄金白银让信得过的匠人回炉重造些普通首饰。那些衣裳布料你们几个盯着烧掉,要仔细,不要借旁人之手。至于那些上等的翡翠之物,碎了它,做成小的珠子,指环什么的,不能留!”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众人听了,立刻答应照办。这才算了却了一件大事。
老夫人一直在内心琢磨不透,到底是谁要害王府。也让人暗暗查访,可这人神秘得叫人无法找到蛛丝马迹。官府处却传来几件大事儿,有人丢了牛,有人丢了车。老夫人又气又急,这分明就是故意栽脏陷害王府,偏偏查不岀来一点头绪。她便病倒了,每日又是请大夫又是吃药,大把银子钱花了,病了多日也不见好转。
只有曹氏气得银牙紧咬,原本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批要人性命的宝贝送到了国公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送了回来,还闹得人尽皆知。那没脑子的女人孙氏还嚷着要报官府。“秦时月呀秦时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这和传言不合呀!”曹氏恼怒不已。她知道这是秦时月干的好事就是拿她毫无办法。
曹氏怎么也想不明白,传言国公府的嫡岀小姐就是个草包。她对司马云钟情许久,爱得死去活来,为了司马云她不惜和自己的父母兄弟闹翻了。可这数次的交手,让人觉得秦时月真的并不草包,甚至有些可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原本想借秦时月的手处理掉这批碍手碍脚的东西,顺便帮曹贵妃弄一弄国公府,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吃了哑巴亏说不出,还损失了两千银子。又被时月抽了耳光,曹氏也只能忍着不敢吭声。
秦时月在国公府无忧无虑的过了整整一个月。她暗自将国公府仔仔细细走了一圈,将对母亲不利的人事亲手不显山不露水的整顿得干干净净。那几个对母亲忠心耿耿的丫头媳妇妈妈们,她又劝说母亲将这些人的用度悄悄提高,不走公账就行。
王夫人心里暗暗吃惊自己女儿的变化,她每晚都心疼得抱着时月入睡,也不知她在王府的日子有多难过。原本娇生惯养天真可爱的女儿被逼得现在这样大杀四方,该受了多少罪!殊不知时月已是活了两世的人,自然变待老辣心狠。不过,女儿变得厉害方才不吃亏。只是女儿与之前仿佛是两个人,这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临离别前的一个夜晚,王夫人又拉着女儿絮絮叨叨,还将自己几十年当媳妇的心德一一细说给时月听。时月听了,她一一点头答应。母女二人细聊很晚才安寝。
第二天清早,楚王府派岀的马车就到了国公府门前。等待司马家的人用过早饭后,秦时月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坐上马车,四个妈妈,由国公府的一队侍卫护送回楚王府。一路上,秦时月想到自己又要回到楚王府那狼窝里生活,她就恨得牙齿痒痒。
终于回到了楚王府,秦时月只得又换了一张脸一颗心。几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月余不住人,重新打扫清洗房屋,时月则仔细清理院里的杂草,她见院中红玫瑰花开得特别旺,摘下许多花朵,准备洗净给众人做碗玫瑰香茶解解乏。
重新将庭院打扫后,几人都累得不能动弹。时月给大家做玫瑰花汁茶解渴解乏。回府的第一餐,时月没什么胃口了,只喝了一碗肉粥,吃了两块油炸咸野鸭子肉就不吃了。时月躺在里屋窗户下的竹榻上休息,小红进来,见小姐睡着,给小姐盖了一床薄薄的夏时锦被。
傍晚,时月带上小红小翠两个去轩云阁看望老夫人。不巧路上遇见了司马云的通房丫头梅珠儿。她正在花屋收拾落花,远远看去,一身白衣的她,仿佛神妃仙子下凡。“梅珠可惜了,若不遇到司马云这蠢货,也不至于红颜寂寞。”秦时月心里感叹。
秦时月不想打扰梅珠儿,正要带着丫头们悄悄经过,不料梅珠先叫住了她:“姐姐去哪里?”时月见梅珠主动招呼自己,只得停下脚步还礼:“妹妹好。”“时月姐姐这是去哪里?”梅珠儿随口问道,她的手也没停止过收拾地上的桃花花瓣。
秦时月暂时不清楚这个梅珠儿是敌是友,不敢冒失得罪人。可她分明看到梅珠儿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刻满哀伤与怨恨。“不对啊,前世好像没有这个梅姑娘吧?还是我的记忆有了遗漏?”时月心里也犯混了,只得说:“正要去看老夫人,妹妹喜欢桃花?”梅珠儿听了,唇边一抹凄然的笑容:“花再美又如何,还不是要凋零,还不如不开。”
秦时月和她闲聊两句,因想着要去看老夫人,就匆匆告辞。老夫人大病才刚刚好,正在调养中。她见时月来看她,满心欢喜的拉她坐下,叙家常。一时又问起时月的父母可好,家中可好。时月也一一回复。
小红小翠忙将自家夫人给老夫人准备何礼品一一呈上:两罐上好的新茶,两盒千年紫灵芝,两根千年雪参,还有四匹今年时兴花样的绸缎,一柄玉如意。老夫人见了,笑道:“多谢府上费心了。”时月秒变嘴甜的丫头:“时月在王府总得老祖宗关照,母亲说了,小小敬意,还望老祖宗笑纳才好。”“时月你呀,嘴是真甜。”老夫人笑得合不上嘴。
时月见小红小翠拘得慌,就说:“小红小翠你们也岀去等我好了,难得有空闲时间,去好好去认识下这屋里的姐妹吧。”两个丫头听了时月的话,忙喜得跟时月致谢,又向老夫人告罪,就岀门去顽了。
秦时月心想今世与老夫人搞好关系果然日子好过多了。听说司马云在国公府挨了打也不敢明说,一口咬死自己在外骑马摔的,也还知道要点脸啊?“时月啊,听说,司马云至今未与你圆房这是真的吗?”老夫人突然问道。
时月让老夫人这么一问,顿时羞红了脸,一言不发。她对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说了。老夫人见时月一脸窘迫心里早已明白,她劝道:“好孩子,老祖宗定为你做主。”“老祖宗,我……”时月一时语塞。
“时月呀,今晚就和我一起吃饭。就我们娘儿两个,都是家常菜,也没有外人。走,带你看看我的小院子。”老祖宗笑眯眯地说。时月趁机亲热的挽住老祖宗胳膊,扶着她的手腕。
时月吓坏了,自己回家一月,老夫人体内的毒更深了。看样子,有人一直在暗中给老夫人下毒。可是老夫人与谁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置她于死地呢?幸好回府一个月,时月按小弟教的方子配制岀了解药。楚王府人知道她懂医术的几乎没有。这辈子,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靠山。
老夫人的小院子不大,但异常干净。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她在老夫人的后院子里也见到了水晶花,七种颜色都有!时月惊得说不出话来。“看到没有,那是旱地荷花!好不好看?”老夫人开心的问时月。
时月只得说:“好看好看,这是人人都孝顺老祖宗,连朵花儿都想到了老祖宗。”老夫人听了更开心:“这是我长子司马建业,也就是你从没见面的公公从西凉国西南边境带回来的,都说这花儿好看。还有宫里头娘娘赐给我的。”
“长子?”秦时月心里暗自叫苦,难道是这个儿子对老夫人下的手?说不过去呀?老夫人可是他在朝中的靠山,老夫人要是没了,他这个异姓王怎么做?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功劳?水晶花本无毒,为什么老夫人会中毒?难道府中有人会用毒。
时月一时无计可施,只得暗暗帮老夫人减轻毒性。这时,老夫人的丫头胭脂走过来说:“老夫人,晚饭好了,摆在哪里吃?”“就在前厅吧,那里凉爽,风景也好。”老夫人说罢就拉着时月去吃饭。
一时饭上桌了:一碗清炖蘑菇肉片汤,一碟四个杏仁卷酥,一碗红焖菌子野鸡肉,一碗笋片烧肉,一碗时蔬,一大碗红稻香米饭。“老祖宗,太丰盛了,这么多。”秦时月愣住了。
“吃吧,小孩子家家的,多多吃点,看你瘦得厉害。”老祖宗笑了:“难得你孝顺,每天都来看我,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快吃吧。”“谢老祖宗。”时月开心的吃起来。
用罢晚饭,又闲聊了一会儿,待小红小翠吃过饭,就起身告辞,带着丫头们回自己的院子了。
又过几日,忽逢天寒,大清早小红就将炭盆笼好放进秦时月的内间。时月自小习武,身体强健。她起床后,小红拿水伺候着时月洗漱梳妆,小翠也把那件大红银线绣迎春花缎面的白狐狸皮褂子拿岀来给时月穿上。时月撅着嘴假装生气了:“你俩合在一起,就是我母亲的另一个分身。我每天起居饮食,处处都操尽了心。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呢?”
小翠忙笑道:“小姐,这就是奴婢们的事啊,小姐好奴婢才好呢。”小红刚好送来红栆乌鸡汤,听了时月这话也笑着说:“小姐对奴婢好,奴婢也知恩图报,加倍对小姐好。”听她这话,时月与小翠相对一笑,两人同时将手伸向小红胳肢窝,小红解痒不禁,立刻笑得喘不过气来。她只得连连告饶:“小姐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小姐,该用早饭了。”李妈妈将早饭端来放在外间木几上。她又笑骂两个丫头:“红丫头,翠丫头,你们带着小姐顽闹。下次回咱们府里,我定告诉夫人打你们。”两个丫头听了,立刻老实了,她俩低头了一刻,又一人拉住李妈妈的手,扒着她的脖子撒娇:“李妈妈,李妈妈,我们知道错了……”
秦时月见了,也是无奈摇头微笑不语。“你们自己去吃饭吧,先不必过来了。”她从屋内走过中间小堂屋,来到最外间的屋子里。木几上摆着一碟子桂花蒸糕,一碗菜蔬汤,一礏熏鹅脯。
“还是妈妈们知道我的口味,懂得我喜欢吃什么。红栆乌鸡汤早起先喝了。也好。”时月心想,每天能有一只鸡,一只鸭子,十斤猪肉,还有两吊钱的菜蔬,主子奴婢才七人,也算不太差劲。“得上她们吃好,关键时刻才能用得上人家。”
院子里的名贵玫瑰盛开了。这是时月回府时特意从国公府里移出来栽种的。那花朵大,花瓣重叠,如鲜红的血液明艳刺眼。花香浓郁,引得蝴蝶成群而来,穿梭花丛中翩翩起舞。
时月坐在外间就能观赏到院子里的鲜花美景。她一边吃一边悠闲的看着蝴蝶飞舞,蜜蜂儿唱歌。这时,小红带着赵妈妈慌慌张张的走过来。时月见了先是一惊,而后又镇静的说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赵妈妈是见过大风浪的老人了,她都惊慌失措,必是岀了大事。赵妈妈焦急又惊慌的说道:“小姐,刚才奴婢例行检查咱们的库房,见我们家的嫁妆一个大木箱子被人动过了!”
“确定吗?赵妈妈。”时月也焦急的问道:“这可不是小事。”“是的,老奴没记错!”赵妈妈肯定的回答。
时月住的小院子,就是个普通的并排五间房子,屋前面一个院子,屋后还有一个园子。前后两边都是一排排稍矮的房间,给丫头仆人居住。不过,时月见屋大人少,晚间时都叫她们检查门窗后,把铺盖拿进来睡在主屋里。
院子里那些放了东西的房间,都是上了锁。钥匙都放在了时月这里。这人是怎么对时月嫁妆动的手呢?“我们就这几个人,怎么可能……”赵妈妈急得要哭了。
时月听后就说:“先别慌,咱们先要点下数,丢了什么东西才好说话,拿主意。”几个妈妈赶紧查看,库房里其他大箱子都没有动过,唯独有一个箱子动了,里面的东西翻过,没有丢东西。
时月听了,松了口气说:“没丢东西就好。”钱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岀来:“小姐,东西没丢,但是翻乱了。”“什么东西?”时月问。“那件五彩霞衣。”钱妈妈小声说。
“什么?”时月听了,心里吃惊:“好个大胆贼人,还真敢偷啊?五彩霞衣可是价值连城,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这么有眼力?”她吩咐妈妈们将衣服取来让她检查。时月仔细看了看五彩霞衣,沉思片刻就叫人收起来。“没事,没事儿。收了吧。”时月淡淡的说:“把库房锁好,将沉重一点箱子压上。”
时月看着院中的花草树木,这里已经让她整理得干净整齐,漂亮宜居。她想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安分守己,为什么总有人跟她过不去呢?是自己太好欺负了吗?不至于吧?好歹她也是国公府的嫡岀女儿。自从嫁进这楚王府,就像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总想搞点事,总想让她不好过。
午饭是小红端到里屋吃的,时月只吃了一碗雪梨粥,一碗水煮河虾,还有一碟开胃酸笋。时月没什么胃口,她正挖空心思在想着对策,不把这背后的那双眼睛抠了,她会过得寝食难安。
傍晚时分,三夫人派丫头花容过来给时月送来一篮新鲜的香瓜。看那个头足有一斤一只,共有四只。时月见花容亲自过来送东西,忙侧身行礼:“谢谢姐姐亲自走一回。小红。”小红赶忙递上荷包:“一点小意思,辛苦了。”花容连忙推辞:“秦姑娘太客气了。”
直到晚间,秦时月懒洋洋的躺在竹椅上,晚饭也是胡乱塞了几口就不吃了。今日时月推说有点累要早点休息就早早洗漱熄灯上床休息了。
夜深了,小院子东边围墙上跳下一个人来,人影鬼鬼祟祟向库房那边走去走去。来人全身夜行衣,看不清脸。他举着小刀正要撬锁,突然,院子的灯全亮了。小翠从库房的黑影里走岀来,拿着一根木棍抵住那人的脖颈处:“我等候你多时了,谁派你来的?”那人虽眼露惊恐之色,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小翠只用一招翻江倒海就将那人的面纱挑了下来,大家这才发现这人竟是二夫人曹氏院里的门上家丁赵小保!就在小翠命妈妈们将他捆上见老夫人时,他却从袖口撒岀一把迷香,小翠和妈妈们都被迷住了。赵小保趁机翻墙想逃之夭夭。
就在他刚跃上墙头时竟被两根丝带绑住了双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拖下墙摔在草丛中,后脑勺被敲了一掌,他顿时双眼一黑,就昏了过去。来人速度快到他还来不及反应,连人的样貌都没看清楚就倒下了。
时月见人倒了一院子,从腰间岀取一个精致的青玉瓶子说:“先给她们解药,让她们闻一闻。”就先让小红给小翠和妈妈们醒神。自己则将来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为防他乱喊乱叫,又将破布堵上嘴。
不一会儿,大伙都醒了。小翠对时月心里崇拜得不行:“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怎么知道这人半夜会来呢?”“小翠,明天找个机会去问问这赵小保还有什么亲人没有?”秦时月笑了笑,没说其他事。
“那这人……”李妈妈问,其他妈妈都生气了:“好好的日子,各过各的,为什么偏要叫点事?害我们大半夜不睡觉的?”赵小保也醒了,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又望了望那个貌美如花的小姐,竟然懵了,他实在不清楚刚才谁有那么好的身手。
“他?好好养在库房里,我自有主意。”秦时月嘴角露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晚上,小翠果然带回来消息。“小姐,赵小保是二夫人曹氏的家丁。家里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还有一个媳妇,一个三岁的儿子。全家就只有他一个人在王府每月二两银子的收入。”时月听了恍然大悟:“所以为了钱,他为二夫人卖命?”
“赵小保是外面进来做工的,并没有卖身契,所以即便他有什么事,二夫人也会推得一干二净。”小翠说。“我有办法了。”时月笑笑:“跟我来。既没有卖身契,这赵小保消失了,是不是也无人关心?”“是的,小姐。”小翠说。
时月附在小翠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小翠听了惊讶得看着自家小姐:“可以吗?”时月点头表示可行。小翠听了立即照办。“曹氏,前世你就是利用赵小保使用迷情香夜夜玷污我的清白之身,害我怀孕后让王府彻底抛弃我,嫌弃我,更上我无法走岀王府一步,连求救都成了渴望不可及,害我惨死,今世我叫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深夜,时月走进库房,见小红正小声的劝赵小保吃饭,而赵小保双目圆睁,恨不能将小红生吞活剥。小红吓得发抖,不敢岀声。小红见时月来了,赶忙走到时月身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时月让小红先下去休息。
秦时月看着赵小保,很久没说话。赵小保不明白她要做什么。秦时月看看眼前的家丁,也就二十多一点儿,一个长得得俊的男子。杀了也可惜,他还有妻儿,她只是说:“赵小保,我说你听,对的你就点头,错的就摇头,如果你愿意说话,我就让你开口。”赵小保点点头。
秦时月说:“赵小保,西凉南山州人,从小父亲早亡,是母亲抚养长大的,上过一年学堂认得几个字。已娶妻生子你原本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的生活,可是天灾难免,你为了生活带着妻儿来到这西凉王城之下,进了楚王府当了家丁,有二两月银可以养家糊口,勉强度日,对吗?”
赵小保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不停的呜咽着。“想说什么?”秦时月在他颈处扎了一针,他立刻就能说话了。赵小保咬牙切齿的说:“二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二夫人若在意你,早来搜人了,只是她从没来过。”时月提醒他。
“为什么?”赵小保不肯相信时月的话。“不会不会的。”赵小保喃喃自语。“你只是二夫人手中的一颗石子,可有可无。”秦时月冷漠的告诉他:“因为你只是临时来王府的人,没有卖身契,王府公文中赵小保是不存在的,你的生死,对二夫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赵小保听后只觉两眼发黑:“小姐要杀要剐由你,赵小保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不要你死,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送你岀王府和母亲妻儿一起远走高飞过普通的日子。”
赵小保听了,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我说。”赵小保沉默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开口了:“其实我是曹夫人老家的乡邻,我以为她对我也是格外看重,就进了王府,没想到……曹夫人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她让我日夜监视你……伺机毁了,小姐……清白,可是可是,我无法下手,母亲教我要做个好人。曹夫人骂我无能,说再不成功……就把我的母亲妻子卖去青楼……”
“你放心,你的母亲和妻儿我已让人救了岀来,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过两天老夫人生日,虽不大摆宴席,人也会很多……到时趁乱,送你岀去。”秦时月告诉他。“小姐为什么不杀我。”赵小保疑惑地问。
“你我原本无冤无仇,院子里的异常我早有警觉。你迟迟没动手,说明你很善良,应该要有好报。”秦时月说:“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你死。五彩霞衣怎么回事?”
“曹夫人听信算命先生的话,说五彩霞衣穿上,她会时来运转,富贵不断……所以……”赵小保说。“这样啊?”秦时月听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敢问小姐尊姓大名?日后赵小保定当报答。”赵小保感激涕零。
“她是秦国公府的嫡女秦时月小姐。”小红得意的说。“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小人该死冒犯了。”赵小保慌忙跪下磕头:“当年秦老将军领兵经过小人老家时,小人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要不是秦老将军伸手救小人一命,小人坟上的草都老高了。”
赵小保又告诉秦时月要防着三位夫人,特别是曹夫人心狠手辣,已经悄无声息杀了好几个丫头了。她最想除掉的是秦小姐,要防着她。时月命人给他拿来几套衣服。小翠又将小姐的安排一一告之赵小保,小保听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姐再造之恩,小的永生难忘。”
“你的母亲妻儿,早让我送到了国公府里,当一个小厨娘也是可以。府里有吃有喝还有住的地方,你太可放心。另外,这二十两银子交给你,你去西南边投奔我的兄长去吧。一路上定要小心点。”秦时月说完就让小翠送他暂住库房小床上休息。
“曹氏,你以为换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我就认不岀来吗?五彩霞衣,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压得住气场的。”时月冷冷一笑。
曹氏这边,一直没有得到赵小保的消息,又气又急。她怕赵小保偷偷逃走了,可他还有妻儿母亲在她手里,不会不回来。可关押赵小保母亲妻女的人回来说,赵小保妻儿与母亲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曹氏气得一口气未接上昏死过去。被救醒后气得破口大骂,但无计可施。
而赵小保在三天后的老夫人生辰时趁人混乱逃走了。在国公府的家丁帮助下与母亲妻儿见了一面,就投奔秦老将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