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扶梯。
“我不在的时候,你应该没有带什么小妖精去吃过饭吧。”
陈千扯着池木的后衣摆,威胁一般磨着牙。
池木莞尔,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谁给你告的密。”
一听这话,陈千眉头瞬间成了个倒八字。
下一秒,池木身上的羊绒大衣就被人重重扯了两下,动作里呼之欲出的是怨气。
池木意会了,这是在警告他好好说话呢。
于是就势乖顺改口,“好啦,都是陈天和吴哲凡说要来的时候,我才会跟他们一起过来。”
他促狭地补充,“而且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边想你边吃饭的。”
陈千不领情,“你少贫嘴。”
进了餐厅,陈千发现这里虽然昏暗的氛围感依旧,但装修和从前来的时候,是大不一样了。
他觉得新奇,就趁着池木点单的时间,在店里四处逛了逛。
再回来入座时,池木已经点好了菜,正在打电话。
看他坐下,池木也正好听完电话内最后一句话。
他先是“嗯”了一声回应对方,接着就道:“不说了,我这边吃饭呢,晚点见面再聊吧。”
“是谁?”陈千有点好奇。
池木放下手机的手稍顿了下,回他道,“池宇星。”
“哦,聊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过年的事。”
听到过年这两个字,陈千来了兴趣,“你们俩要一起过吗?只有你们?”
池木稍稍思忖片刻,“如果池宇元没醒的话,应该是的。”
“那样好无聊啊。”
……
饭后,池木将陈千,还有陈千的家当们打包,一起送回了陈家。
车被停在一角阴影中,趁着夜色藏住。
帮着陈千把东西都放到门外后,池木便先坐回了车上,远远看着陈千按门铃。
陈爸爸很快出现,把人和货都接了进去。
临进门前,陈千还瞒着拎着大包小包的爸爸,偷偷地对着池木停车的阴影处挥手。
他站在光里,又将光全都挡住。
池木看不清陈千的脸,但又下意识觉得陈千大概在笑。
半分钟后,门重新被关起,阴影处的黑色古斯特也渐渐驶离。
池木一路没停,绕过了车辆湍急的道路,径直来到一家远离市中心的私人会所。
会所的经理按照吩咐,已经候在门口多时。
看到下车的池木,立即迎身上前,手里跟着一挥,示意一旁的人替池木泊车。
“池先生晚上好,余总他们都在楼上等您,魏。”
“嗯,走吧。”池木颌首,跟着往内走。
两人乘上大厅侧边的电梯到了三楼,穿过只开了紫蓝霓虹灯条的走廊。
终于,停在了最后一个门前。
经理敲了敲门,而后倾身将门推开,明亮的灯光骤然从门缝中泄出,照亮了一大片。
“来这么慢,你属乌龟的?”迎面响起的,是吴哲凡不怎么着调的调侃。
他坐的很放松,两只脚都踩上了茶几。
“先送了陈千回家,你有什么意见?”
池木褪下大衣外套递给经理,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房内扫了一遍。
右边的长沙发上坐着余望赜、吴哲凡。
而左边,则是前不久才见过一面的魏诚,和他一脸阴郁的老爹魏昌明。
倒是阵列分明。
吴哲凡对着池木嘁了一声,依旧不好好说话。
“我是没什么意见,陈天就不知道了,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池木听得心烦,走到近前坐下时顺便给了他一脚。
“行了,约我有什么事?”池木没什么耐心,睨着对面的人,开门见山。
他希望最好能速战速决,早点回去还能和陈千打个视频。
魏昌明闻言,本有些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口中踟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余望赜一直抱着手机,打字打个不停。
看这边大半天也没人说话,忍不住开口,“聊不聊啊,没话能说就回去吧,耽误我喝酒的功夫。”
“我老婆都开始催我回家了。”
他皱着眉说完,拇指按在手机上,夹着嗓子又发了句语音。
“宝贝啊,爸爸马上就回去了,你先睡哦。”
吴哲凡对他的老父亲专属音调适应无能,颤了颤身子,满脑门黑线。
魏昌明被他这么催促着,没有生出什么情绪。
只是底气不足地开口道:“我们最近有几个项目……表现都不太好,听说后来都交到了拾佰旗下的公司。”
说是后来交到拾佰旗下,但事实如何,魏昌明自己也心知肚明。
特别是千幸的那个度假村,明明马上就可以开始盈利了,却又惹出了别的祸端。
导致当晚陈天就给他打电话,谈了退资的事情。
而后不出三天,他便听到了早前明确不和拾佰合作的千幸,转头和拾佰搭上线的消息。
听他说完,池木反应平平,只是搭着腿吐出几个字。
“嗯,怎么了。”
吴哲凡因为这俩闲杂人等,坐在这里干等了好久,加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看他俩也不顺眼。
于是热切地接话道:“对啊,你们自己能力次,到嘴的鸭子都能放飞了,还不准别人吃了?”
“干嘛,你们裕昌都是vegan(素食者),见不得别人吃肉啊。”
一旁埋着头噤声的魏诚一听这话,火就起了,指着吴哲凡就想反驳。
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先被魏昌明拦住了。
只好闷着一肚子火,又缩了回去。
吴哲凡看他这样,更是气势冲天,对着魏诚一连翻了几个白眼。
实在幼稚。
魏昌明对此就当看不见,手里还压着几次想起身魏诚,用眼神警告他安分。
“我今天来,当然不是要说这些,毕竟市场选择也很重要,拾佰能接手,肯定也有他的原因。”
池木从头到尾的姿势都没变动过,态度模糊,漫不经心地完成着一个倾听者的工作。
他稍一点头,示意魏昌明继续。
魏昌明看他没有开口,误以为他将话都听了进去,露出了一丝笑意。
继续开口说道:“但是,我想公平竞争会比市场选择要更重要些。我们明明可以是朋友,何必因为几场误会,非要当敌人呢。”
不卑不亢,官腔十足。
叫人听起来,仿若是长辈在对小辈教授什么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