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纪年点头。
莫离了然，不怎么感到意外。
看来南木已经查到那枚袖扣的来源，正在继续深入。
杀手培养基地里也有拷问情报的课程，只是相对于正规的审问没那么讲究，往往手段都比较残忍。
莫离不确定他从温莎妻子的口中问出了什么，但从自己的邮箱没收到预告函来看，估计是没有查到自己头上。
“看来他也算不上‘正义’。”
莫离倚靠进椅背里，从果篮里取了只苹果削皮，低下头没什么感情的感慨。
能为了私人仇恨去杀无辜的人，南木算不上伟光正的主角。
“唔……”
病床的方向传来一声迟疑的声音，“不过，他的确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并且愿意为此奋斗终生。”
“他的思维方式不太正常。”
“是的。”
闲聊的声音结束，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削苹果的声音，十分规律，像是白噪音。
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纪年趴在桌板上侧过头，静静地看着苹果由红变白，然后被咬了一口。
他搭在胳膊上的手指动了动，勾住病号服。
……为自己的自恋伤心一秒。
——
下午。
莫离坐在病房里看人搓小火箭，秘书敲门进来：
“先生，纪小先生的同学来探望他了。”
他望着莫离，看到老板颔首，才躬了躬身退出去，请在外等待的红发少年进来，“请进。”
戴着夸张耳骨钉的少年动作有些不自然，身体微僵，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又扯了扯身上十几块的卫衣，走进病房。
房间内宽敞而明亮，窗台上飘着一层半透的白纱，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一间卧室。
江音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医院，也是第一次来京城。
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他有些不安，视线缓慢地移动到病床的一侧，看见一只造型艺术的单人椅。
原木色搭配浅绿色的软垫，简洁舒适。
而椅子上坐着一个打扮讲究的青年，他笔直的长腿屈起，衬衫外套着一件红白格的无袖毛衣，很显年轻。
更让江音感到不自然的是，这个人的脸他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
正是那位享誉整个A国，有口皆碑的年轻议员。
莫离正在低着头切苹果，把果肉分成均等的月牙状，放进果盘里。他做得很认真，侧脸蒙着一层浅金的阳光。
切完苹果，他抬头望向门口，看见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红毛少年，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莫离。”
他温和的嗓音和电视中如出一辙，江音稍微放松下来，旋即又看见人朝自己走来，顿感紧张。
眼看莫离越走越近，他连呼吸都不会了。
“你和纪年慢慢聊，有什么事可以找旁边那位杨叔叔。”
新闻里英俊文雅的议员走进现实，江音看见青年稍微弯下腰，屈起指节碰了碰他的鼻梁，“放轻松，呼吸。”
魔咒般带有引诱意味的嗓音响起，江音瞬间回过神，找回自己的呼吸。
“……谢谢。”
“不客气，聊得开心。”
莫离笑了笑，从他身旁走过，离开病房。
淡淡的木质香气从身侧飘过，江音紧张又有点受宠若惊，好半晌才回过神，快步走向病床。
“你没事吧？我听老师说你受了很重了伤……”
他飞快地上下打量纪年，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瞬间把刚刚的事抛到脑后。
几番打量，他视线落在人双眼上，看见他漠然的眼神，一愣：“怎么了？”
纪年把桌上的燃料推到一旁，淡淡地扫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又看向打扮奇异的同学：“不严重，没有刚刚的事伤我重。”
“什么事？”
“没什么。”
江音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见人别开脸，又开始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到底是朋友一场，纪年好几天没来，江音自己和自己闹了几天别扭，没忍住还是去问了老师。
得知对方住院的消息，他立马找去纪年家里。
敲门后来应门的是纪年的母亲，听说了他的来意，纪母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让开位置：
“进来吧。”
江音从来没有进过他家里，这还是第一次。
但如果他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他一定不会走进门，不会走进纪年的房间。
……
“我过段时间就能拆线出院，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纪年解释完，继续摆弄刚配了一半的燃料，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身旁有人扭捏的声音。
“要不要和我一组？我还没有队友。”
纪年侧头看他，见他有点紧张和躲闪，慢吞吞地回过头：“行啊。”
江音眼睛亮了亮。
——
厨房。
杨秘书系着围裙煲汤，切菜，莫离倚着大理石的岛台，在一旁观看。
“……那小孩好像是砸锅卖铁来的，也没请假，他们老师电话打到我这边了。”
刀刃匀速地切开胡萝卜，压在菜板上，他解释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莫离点了下头，走出厨房。
半开放的厨房能看到外面的客厅，莫离手机响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消息，随后找了个没有监控的位置，接通视频。
手机右上角的小屏幕里跳出一抹金色，b国现在正是清晨，熹微的晨光从背后打进来，照得人浅金的发尾透亮。
温莎眼下有些疲惫之色，但表情平淡，看不出情绪：
“南木离开b国了，我会让人追查他的位置。”
莫离点了下头，顿了顿，又说：“节哀。”
b国白玫瑰家族之争的事情已经登报，面向群众的版本比较简单，夹杂着一些抹黑的意味。
直言“21世纪居然还存在如此血腥的权力竞争”。
白玫瑰家族直系的三个后代死了两个，旁系也不好过。在报纸的描述中，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宛如黑帮火并。
对内的资料则更加客观、详细。
详细到令人不禁怀疑，白玫瑰家族内部是不是有cIA的人混了进去，亲眼目睹了近几月的风云变幻。
作为白玫瑰现任的家主，温莎妻子的死自然也在资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