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嗜血如狂,简直如猛兽撕咬猎物,潘晓晨记得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说美人鱼其实是人类的一个分支,而且有美国研究者称美人鱼是在古猿进化为人类的过程中,一部分古猿进入海中生活,进化而成的类人猿,与人类同一祖先,只是在漫长的进化岁月里,人类将其遗忘,成为传说,美人鱼有可能是人猿的一个变种。这些古猿由于长期生活在海里,下部退化为鱼尾,以利于在水中生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物种间的自然选择从来都是让更强壮的那一个生存下来,让种群得以延续,其中典型的竞争就是同类相食,这不是仅仅存在于非洲原始食人部落,而是大自然给与的生存法则,而同类相食这种血脉里流淌着的古老标记依旧存在美人鱼的体内,才有了美人鱼吃人的说法。
潘晓晨看得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她现在明白这些水手为什么是透明人了,因为他们失去了人皮。
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船长,但看着自己的水手和船员死得如此惨烈,恐怕他比自己死去还要难受,而他从此只能做一个活死人,永远地在“美人鱼号”上等待和收集一个又一幽灵。
“统管这些美人鱼的是人鱼巫后,没有人知道她的寿命,而我能离开这艘船上岸的唯一条件就是帮她捕捞落入这片海域的幽灵,不管是意外遇难的,还是遇到“美人鱼号”遭至噩运的,总之我要收集9999条亡灵才能刑满释放,不然巫后要么让我魂飞魄散,要么我将永生永世在这艘船上日夜不停地在大海上,从此我没有了故乡和亲人。”
那一张长满藤壶的脸上涌出两条泪痕,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清亮。
“巫后?听起来是个厉害的狠角色,我猜她长得…应该不太尽如人意吧,对了,她要这么多幽灵做什么?她和日本军方又有什么关系?”
“巫后收走了诺瓦样本,她替谁办事就不言而喻了,或许她也和一些人做了交易,而我不过是交易链条上的一环,那不只是诺瓦样本,更是诱饵。”
“诱饵?”
“凡是为了诺瓦计划而来的人,都没有走出过这里,我和我的船员们永远地漂流在日本海域,成了工具人。”
“现在有多少条了?”
“还差两条。”
伍德海德没好气地说:“你直接说差我们两个得了。”
“年轻人,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一样,我们是有相同血脉的族群,所以我决定和你也谈一场交易。”
“我说老头,你这一辈子可就谈交易了。”
老船长显然没有要和伍德海德开玩笑的意思,很严肃地说:“就算我放过你们,巫后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美人鱼号幽灵船是在她的掌控之中,能把你们两个召唤到这艘船上,那是巫后的意思,我只是配合她完成任务而已,我刚才看到你的身手了,而且你还有一种隐藏的力量,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想也许是可以和巫后抗衡的。”
“你确定没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和巫后抗衡?”
“你想下场变成那些罐头中的一个吗?还是想永远留在大海上?”
“真是上了贼船,你想做什么交易?”
“在这片海域有太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了,但我猜你们来这里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我们是一个国土上的人,你来自我们的故乡,那里有自由女神像,有最伟大的军队,你还有希望回去,你要把“诺瓦计划”的真相带回去,这也不是你的选择,不是你的自由意志,而是你的重任!是你必须要做的,或许是上帝选择了你,选择你来到这里,看在上帝的份上的,你们要做的就是帮我干掉巫后。”
船长用这一缕残魂的所有力气慷慨激昂地试图说服伍德海德,伍德海德看向潘晓晨,潘晓晨耸耸肩:“抱歉,我不来自你的故乡,我也不信奉上帝。”
这一点,伍德海德和潘晓晨其实一样,都是个家国情怀很重的人,他一方面觉得这老头的话很具有煽动性,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实在太狡猾:“你就等着坐享渔翁之利了?如果是巫后死了,那你可以自由了,如果是我们两个死了,你就可以凑齐9999条幽灵了,怎么都是你赢,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上日本人的当?”
“我只能说那次确实掉以轻心了,与其说他们狡猾,不如说他们狠毒,假借美人鱼之手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成了诺瓦计划的一部分,其实中间我反抗过很多次,但是最后都被巫后制伏了,我是无法与之抗衡的,但是年轻人,我相信你可以。”
伍德海德是战斗欲和胜负欲很强的人,虽然他刚才透过镜子看到美人鱼凶残的一面,但还是故作镇静地说:“切,说到底不就是一条日本鱼嘛,我吃过很多鱼,这次倒想尝尝美人鱼的滋味,我想想怎么吃她,要么给她身上涂满芥末,做个刺身拼盘,要么来个干脆点的,整条生吃!”
这时有一阵歌声自幽深的海洋中传来,缥缈梦幻,潘晓晨觉得这个歌声很神奇,虽然低回,但每一声都非常精准地拿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有一种蛊惑的魔力,当潘晓晨在张望哪里传来的声音时,他看到伍德海德已经朝舱室走过去,潘晓晨跟在他后面:“伍德海德。”但伍德海德像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回头。
那歌声越来越清晰,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突然涌起一阵奇异的波动,潘晓晨看到一条硕大的鱼尾破水而出,水花溅在甲板上,还带着鳞片的点点金光,一条美人鱼唱着歌游了过来,潘晓晨看到的一瞬间完全有被闪电击中的感觉——那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灵物,浑身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潘晓晨心想这绝对称得上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近乎瑰奇。
此时的美人鱼全然没有镜子的残暴,眼睛里竟有淡淡的哀怨,而且深不见底,蕴含着大海的深邃,潘晓晨差点就被她的眼神吸引过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但潘晓晨想到镜子里嗜血的利齿立马收了神,她断定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美的诱惑,包括现在的伍德海德,因为他已经径直地走向了甲板,走向了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