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直升机降落点,盛徐行拉开舱门,江颂宜却拽住他的衣袖。
“……徐行,现在是白天。”
白天的庭州到处都是百姓,直升机升空时轰鸣声又那么大,会引起围观。
“瞒不住了。”盛徐行语速极快道,“也不用瞒了,先跟我回家,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江颂宜迎着他严肃的神色,点头道:“好。”
不多时,直升机再次升空,轰鸣着往庭州城内飞去。
不到一刻钟,直升机在江家后院仓房的空地降落。
江颂宜刚打开舱门,白令容,江韫玉,江元柏和江元盛便立刻迎了上来。
“颂宜,你没事吧?”白令容连忙问。
“没事。”
“三皇子他……”
“死了。”
江家人脸色微微一变。
盛徐行摘了手套走过来,对江韫玉道:“大少爷,去召集全家回来开会。”
“好。”
“吴叔,安排几个胆子大的打手,带上汽油去校场,把那里的尸体焚烧处理掉。”
“是。”
“白婶,吩咐下去,家中的仆从全部回房待着,没有你的命令不许出门,否则乱棍打死。”
“我马上去办。”
“三叔,直升机上有枪,带上护院,人手一把枪,把三皇子留在江家的锦衣卫全部清理掉。”
“好。”
得了吩咐的江家人连丝毫迟疑都没有,转身去执行命令。
盛徐行这才看向江颂宜,道:“云州那边,江叔已经调查清楚云川之战的始末,诛杀侯爷和江叔的密令是皇帝下发的,但监军太监徐敬山公报私仇,十几万将士埋骨雪山是他一手造成,江叔已经把他杀了。”
江颂宜微微一愣:“杀了?”
“对。”
“那我爹怎么样了?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此事说来话长。”盛徐行道,“四年前侯爷遇难后,还有三万多名江家军旧部留在云州,这几年徐敬山一直在打压江家军,在他的恶意针对下,江家军旧部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两万三千余人,江叔会一气之下杀了徐敬山,也是为了保下这批旧部,眼下江叔已经跟这批旧部相认。”
江颂宜一怔。
“这些旧部在徐敬山手下吃不饱穿不暖,每次有外敌来袭,江家军都被当成活靶子送到最前线,他们心中早已积攒下无数怒火,江叔杀了徐敬山,跟他们相认后,他们建议江叔占一座城池,自立为王。”
江颂宜愣住了:“自立为王?”
“没错。”盛徐行语气中满是激动,“颂宜,这是个机会,咱们一块反了吧!”
江颂宜:“……”
两刻钟后,除了不在家的江怀川和江元麟,其余江家人全部都坐在明堂中,神色严肃。
“三皇子死了,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盛徐行道,“消息一旦传回京城,江家人必死无疑。”
短短几句话,说得在场的江家人面面相觑。
只是看着江颂宜镇定的样子,江家人并未因此慌乱。
江颂宜接下话,简略地把云州的情况也说了一遍:“爹杀了徐敬山,跟云州两万多名江家军旧部相认,方才我和盛公子商量过,咱们既杀了三皇子又杀了监军太监,大晟已经容不下江家了,眼下咱们只剩下两条路可走,第一,收拾金银细软,像萧秉宁那样远赴关外,拖家带口去关外生活。”
江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头皱得紧紧的。
江韫玉问:“第二条路是什么?”
盛徐行道:“联系江叔,有那两万多名旧部支持,咱们自立为王,造反!”
这话一出口,江元盛猛地站起来,冯玉珠则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造反???”
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路”。
“对。”盛徐行道,“云州那两万旧部被徐敬山打压多时,朝廷不闻不问,甚至默许徐敬山这么对他们,他们积怨深重,只要江叔一声令下,他们愿意拥护江叔起兵造反。”
江元柏忧心忡忡道:“两万多人……朝廷有十万永陵军,加上其他州府的援军,少说也有二十五到三十万,若是造反,这两万多人恐怕不够看。”
盛徐行显然早已有了清晰的规划,他娓娓道来:“我了解过北境的军部构成,北境有十一座城池,挨着边境线的有五座,除了云州作为主要关隘,驻守的军队要多一些,其他包括庭州在内的四座城池各有驻军两万人,四座城池加起来是八万,咱们先拿下这四座城池,若是成功,咱们麾下的人数就有十万人。”
江元盛道:“可是要拿下这些城池谈何容易?”
“不容易,但也不算难。”江颂宜道,“大晟旱灾至今,朝廷对北境不闻不问,北境十一城遭灾的百姓全靠自救,对朝廷早已是怨声载道,在百姓和军队都缺钱缺粮的关头,咱们要是能拿出粮食救灾,就能笼络人心。”
“对,毕竟天高皇帝远,普通百姓一辈子都见不着皇帝,对于谁做皇帝,他们并不感兴趣,只有弄到手的,实打实的好处才能让他们生出‘忠心’这种东西。”盛徐行接着道。
“云州那边,江家军旧部受压迫已久,他们建议江叔起兵造反,但江叔还在犹豫,如今咱们杀了三皇子,朝廷不会给我们回头路,诸位,若是不想远赴关外,那就只剩下造反这一条路了。”
他说完,整个明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在沉默。
他们需要时间考虑这个性命攸关的问题。
造反,这种事放在过去,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许久,江元盛率先开口:“我同意起兵。”
他话音刚落,江家人齐刷刷看向他。
江元盛道:“江家为朝廷戍边这么多年,马革裹尸忠心耿耿,可换来的是皇帝质疑,祖父冤死,江家被抄,若非机缘巧合遇上盛公子,江家说不定在流放路上就被灭族了,这样的亏咱们吃一次就够了,如今咱们有钱有粮,还有江家军旧部支持,说一句天时地利也不为过,有这样的条件,咱们为何还要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