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黑暗扑面而来。
黎彦缓缓睁开双眸,唯一能看到的只是无边的死寂与黑暗。
“什么鬼…”
黎彦试着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一圈不可视的墙壁所阻挡,哪怕他用尽全力拍打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该死的,系统!又掉链子是吧?我还要回去救芽衣呢!”黎彦朝着黑暗中大嚷,哪怕他也不知道系统到底能不能听到。
他好像被困在了一座孤岛,哪怕是未存虚空的传送信标也感受不到,压抑感、窒息感,为他的烦躁更添一把薪柴,直至燃烧成熊熊怒火。
“系统!!”黎彦的双拳狠狠地砸在那无形的障壁之上。
“咔嚓——”
破碎的声音。
黎彦仿若看到了一缕光线,黑暗中唯一的光线,那是一颗挂于黑暗的孤星,照映着空间中的唯一身影。
“枯萎的花不再生根发芽,而新生的花将有万般开法…”
“你是希望,是新生,是未来,是万千生命的唯一寄愿,别停下,别回头…永远……”
“直到…你的剑刃足以撕碎这世界的黑暗与盲目!”
话语愈发激昂,那身影也愈发明亮。
直至,骤然熄灭。
身影被黑暗侵蚀攀附,失去了它的色彩与光芒,失去了它本应有的面目。
一块碎片自身影的心头跌落,破碎、破碎、破碎,化作黑色的尘埃,凝作七位执剑的黑影。
恨。
血丝爬上了黎彦的眼球,那股莫名的恶意像是要把他点燃般灼烧着他的心头,双手几乎是不受控地砸向那无形的障壁,却只是无济于事。
怒。
黎彦嘶吼着,哪怕声音混沌不清,以最原始的方式发泄着心头的无名怒火,更像是抵近疯狂的歇斯底里。
七个黑影动了,剑刃杀死了声音,杀死了光线,杀死了最后的怜悯。
“停下——!!”
“砰——”的一声,障壁与流动的时钟一同破碎。
照明星落于黑暗之中,光亦坠于昏暗之底。
时间停止了,黑影们停在了半空中,七缕寒芒直指那空缺的心口。
渎神之锋幻化于黎彦手中,凛凛寒光洞彻心扉。
杀!
“黎彦,你没事……”
围在黎彦身边的琪亚娜突然一惊,因为现在的黎彦…很不对劲!
这种杀气与气场…
琪亚娜步步后退,而黎彦只是淡漠地举起剑,直指已然挥刀斩来的雷之律者。
一杀奸佞诡诈之人!
一道黑影破碎,被渎神之锋斩作两半。
雷电刀光炸开,在银色剑影下化作四散的电弧。
二杀背信忘义之人!
一道黑影凋零,化作剑光下的点点尘埃。
雷之律者身形猛退,握刀的手不断颤抖,冷眼直刺正步步逼近的黎彦。
三杀自私包庇之人!
一道黑影粉碎,仿佛它从未出现在这世界。
刀与剑的再次碰撞,渎神之锋剑柄上的宝石闪闪发亮,力破万军的威势震的雷之律者节节败退。
四杀走火入魔之人!
一道黑影斩断,自腰身横斩而去,不留半分怜悯。
渎神之锋上泛着墨黑的剑影,那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吞噬了空间的白,吞噬了紫雷的光,吞噬了他眼中的芒。
五杀……
剩下三道黑影一同破碎,同样破碎的还有中间那道唯一的身影。
黎彦吐出一口鲜血,剑刃自脱力的手中飞出,坠在已经嘴角溢血的雷之律者脚边。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
一斩比一斩更强又有何用?恨意随着一抔抔坟墓而熄灭,唯有那如水草般缠绕的无力感亘古长存。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被那无形的障壁压住,窒息感、压抑感一同挤捏着他的心脏。
“黎彦…黎彦…醒醒啊喂!”
“啪——”的一声,琪亚娜冰冷的手掌与他的脸颊相触,顿时让他双眼一明。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无力感呢?
自己是穿越者,突破了名为“屏幕”的阻隔真真切切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言行可以改变未来的哀与泪,可以拯救美好于崩溃前!
那…又为什么会感到无力呢?
黎彦在琪亚娜的搀扶下站起身,面前的雷之律者双腿颤抖不已,手中的雷电太刀也已经破烂不堪,仅能勉强维持刀形。
“咳…”黎彦吐出一口血痰:“现在,可以谈谈了吗,雷之律者?”
雷之律者没有回话,凛冽的眼,无情的脸,以及再次挥出的刀。
“芽衣,停下哇…!”
琪亚娜一咬牙,刚想出手,却见黎彦侧身闪过,以掌作刀砍向雷之律者的手肘,只是一击便敲开了她的手掌。
刀柄在下落时化作星芒,一块泛着辉光的物品一同掉在地面之上。
“这是…”
琪亚娜的眼睛愈发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东西:“是…我送给芽衣的小猫?”
雷之律者紫色的瞳孔逐渐缩小,踉跄地退后几步,身形因不稳而摔倒在地,却又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笑声来。
黎彦淡淡地看着她,直到她的笑渐渐止息才开口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杀了你们?”
雷之律者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因为我恨这个世界,因为我恨你们!”
“不,不是这个。”黎彦摇摇头,看向愣在原地的琪亚娜道:“为什么要手握着那个?”
雷之律者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当时我置换你位置的时候,未存虚空的锚点也是在你手心的吧?”黎彦追问道。
“这样的姿势…咳……可不适合挥刀…”黎彦轻叹一声继续说着:“所以,为什么?”
“呵呵哈哈哈哈……”雷之律者再次狂笑起来,只是这次的笑有些歇斯底里。
“为什么?你不是知道为什么吗?”
“你一直管我叫雷之律者而不是芽衣不是吗?你心底已经有猜测了吧!”
“黎彦…到底怎么一回事……?”琪亚娜凑上前小声询问,手中握着还残存体温的小猫亚克力牌。
“哈哈,解释啊?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抢走了你的女孩一样!”雷之律者向后仰身双手撑地,毫不在意黎彦居高临下的态势。
“琪亚娜…”黎彦缓缓转身望向琪亚娜。
琪亚娜心尖一揪,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放至胸口。
“芽衣她…”
“是自愿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