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景玉王府,阿初倒新结识了两个好友。
只是奇怪的是,叶鼎之不是很喜欢常常来找她的易文君,私底下没少说她的坏话,不外乎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暗地里下黑手之类的。
他让阿初小心她,不要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貌给骗了。
阿初狐疑道:“你是被骗过吗?”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叶鼎之吞吞吐吐,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阿初见状,也没为难他,只是认真道:“这话你以后不许再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她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也绝不允许你说这些话冒犯她。你对她不客气,就是在是对我不客气。”
“至于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就算她真的如你所说是这样的人,可有那样的父亲和未婚夫,她若不将自己变得厉害些,怕是能被他们欺负死。我相信她,她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也请你相信我。”
易文君的底色的确是称不上善良的,她很自私,可再自私的人,听到这样一番动人真挚的话语,心都不免软了又软。
“师兄,我真的好喜欢她啊。”易文君喃喃道。
她未尝见过像阿初这样的人,美丽,强大,耀眼得让人目眩神迷。
在得知她跟父亲的矛盾后,阿初从未以所谓的孝道去劝她体谅父亲。而是说她的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单方面的专制与压迫,可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
在这个世上多年,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易文君,到底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女儿,却没人告诉她的父亲,到底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那我做错了吗?”
这是生平第一次,易文君问起了对错,她也曾迷茫过,自己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她曾经逃过一次,最后的下场依旧是被抓了回来,而回来后,曾经看顾她的人都换成了另一批陌生的面孔,易文君不敢问,也不能问这些人去了哪里。
只是每一次她想出去走走的时候,看顾她的人都会跪在地上求着她,他们告诉她,他们的性命掌握在她一人的手里。
多可笑啊,一个没有实权,连自己生死都决定不了的人,竟然还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易文君很累,她想,要是没有逃是不是就没事了,是不是听话就可以了,这里其实没什么不好的,锦衣玉食,珠围翠绕,除了不能出去,她想要什么都有,她一遍又一遍的劝,却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反驳,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的人生她不要过!
“你只是太弱小了。”阿初抚去她无知无觉掉下来的眼泪,轻声叹息道:“因为弱小,你的反抗才会牵连到别人,因为弱小,你的父亲只当你是小女孩闹脾气,因为弱小,明明下达命令的是你父亲,最后的一切却由你承担了下来。也因为弱小,所以没有任何人能听进你的话。”
是啊,她太弱小了。
弱小到她的父亲将她卖给了作为皇子的萧若瑾,从未问过她的意见。弱小到她就像是一件商品,只能任人挑选。
残酷的现实重重的压在易文君的身上,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你却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姑娘。”
易文君怔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你的努力,你敢于反抗命运的勇气,甚至是你的选择和坚持,这都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无需他人的认可,因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阿初若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她是绝无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正因为不是,正因为她受过教育,阿初才能明白易文君的不容易,她像一个异类一样生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理解她,也没有人支持她,别人看到的是她的不孝,是她的自私,是她对这样美好生活的不知足。
阿初看到的,却是她对自由的渴望,对父权的反抗,以及开始选择爱自己的勇敢。
她看着易文君,浑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只是那么坚定又温柔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辛苦你了,文君。”
那一刻,
易文君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