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
她抬眼看向嬴政,又扫视了一眼在座大臣,欠身行礼道
“要怪,就怪我一人便好,我驻月甘受任何惩罚,还请君上放了伏越。”
“你这会儿假惺惺的说这些,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郑良火力全开,再度迎上驻月
“你在秦宫一年多之久,与君上朝夕相处难道就没有机会袒露吗?难道不是想隐瞒一辈子?”
“好,好……”
嬴政笑的直摇头,又目视郑良
“那么,依郑妃娘娘之见,又该如何处置呢?”
“当然是杀了她!欺君乃是死罪!若是她有家人,理应满门抄斩!”
郑良怒指驻月
“法不容情,难道君上不顾大秦秦律了吗?!”
殿内气氛焦灼热闹,郑良尖锐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大殿,她的咄咄逼人,嬴政的步步解释,依旧没有叫她死心。
“月儿怀着大秦的骨血,要如何处死?”
“君上也可待她生子后再做处置!宫里没孩子的娘娘那么多,过继给他人又如何!”
“好,好,自姌,孤一向认为你的性格是温厚善良,这会儿看来,你倒是十分噬杀。”
嬴政望向站在大殿之上的妃子,那竟然是自己昔日疼爱过的女人,面目狰狞,杀意尽显,恨不得扑上去立刻掐死驻月。嬴政冷笑着,叹息人心竟如此难测!他又看向在座的大臣问道
“诸位觉得,孤该做如何处置?”
谁知那蒙毅竟第一个起身为驻月求情,他抱拳向嬴政示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君上,微臣虽不常出入秦宫,对驻月姑娘的来历品性也谈不上了解,但凭一点,她能为秦深入赵国游说,又在秦宫遇突变时不顾自身安危护驾,单凭这两点,微臣想……世间女子除她一人外,大抵再无第二。若是姑娘欺瞒君上有罪,但此罪与两次立功相比,早可相抵了。”
驻月默默地站在一旁,她也没想到蒙毅能帮自己说话,那个冷脸的将军到底是有副热心肠。
蒙毅抱拳再度示意道
“若说姑娘居心不良,欲行刺,那更不可能了。君上与姑娘朝夕相处的日子何其多,难道会有不能下手的机会吗?”
“君上……”
那王贲也立马起身求情
“末将与驻月姑娘相识已久,只知姑娘性子活泼不拘,在君上身边的这一年多来,给君上,给秦宫带来了很多快乐,更是帮了大秦些许。微臣记得……姑娘这会儿有孕在身,那岂不是当日宫变骑马出宫时,正是有孕在身吗?这样的女子,不顾自己却顾君上,又怎会别有居心呢。”
这些话落在郑良耳中分外刺眼,实在令她忍俊不禁。
“你们都疯了?都疯了是吧?!拿我大秦律例为玩笑吗?!我大秦律例自开创以来,这违背秦律之人从无一人可豁免!连商鞅本人都死于自己所定的律法之下,她驻月凭什么可逃?凭什么?!”
郑良怒指驻月,恶狠狠地叫嚣着
“就凭她是君上您所宠爱的女人,你便要放过她吗?!”
“是!是!就凭她是孤最爱的女人!难道不可吗?!她是杀人放火了吗?是谋朝篡位了吗?她留在孤身边的这些时日以来有做过任何错事吗?!她屡屡立功未求一丝赏赐,但凭这一点,孤就是要赦免她,就是要包容她!有何不可吗?!!”
嬴政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在深深捶打着郑良的心,她觉不可思议,更觉荒唐可笑!那个严以律己的秦王,那个不留情面的秦王,自己所崇拜的夫君,在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庇一个骗子!还是那么理直气壮!
“君上,你疯了?”
郑良摇着头,泪如雨下
“你为了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要违抗大秦律例吗?”
“孤看你才是疯了!你如今这般咄咄相逼不就是想让月儿死吗?你处心积虑地把真公主寻来,不就是为了叫孤,叫月儿难堪吗?可惜……郑良……你还是不了解孤,孤若是在意的人,又岂会问她出身如何?难道你忘了吗?孤可是从来没有在乎过你的出身如何啊,你为何……要作茧自缚?!”
驻月望着近在身侧的郑良,昔日温柔内敛的女人,如花儿般脆弱美丽的女子,在此刻像是历经了一场狂风骤雨,将其摧残的体无完肤,她笑着,笑得越发大声,好像下一秒便要休克过去般的癫狂。
“君上……我恨你的无情,恨你的薄情寡性,恨你的……深情只肯给她一人……”
她满目哀戚,泪流不止
“即便她做了这样的错事,您竟可说是心甘情愿被欺骗的,若是换作他人,那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嬴政望向郑良,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姑娘,害羞的,温柔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当自己的手抚过她的脸颊时,她总是微微低头,羞得满脸通红,可如今……怎么就成了一个言语失格,形如疯妇的女人。
“子姌……”
嬴政叹道
“打从一开始,孤就告诉过你的,孤以为你能明白。岂料……你至今都没想通……”
站在郑良一旁的伏越,怎么说也是伏国的公主,大场面也是见识过的,这会儿见局势都往驻月那儿一边倒,满堂座客都在为她求情,她的眼神忽一犀利,指向郑良大喊道
“都是她!是她绑架了我的夫君孩子,让我来对簿公堂,指认驻月是个骗子的!!”
郑良恍惚间看向身边的伏越,摇着头还要狡辩
“你,你胡说什么?要不是我把你带来,你公主的身份不就要落入这个女骗子手中了?!”
“胡说!”
伏越看向国君,指着郑良解释道
“君上,我确实是伏国的公主,我本名伏越。而那边那个叫驻月的女人,确实是替我和亲入秦之人,可是,她不是自愿入秦的,是被我逼来的。我不愿入秦的原因是我有了心爱的男人,也怀了那人的孩子,可我的父王根本不听我解释,急着把我送来秦国,若不是中途遇上驻月,我可能已经死在秦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