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戏城表情很平淡,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紧追不舍的反问她:“陛下,您这是承认了吗,承认微臣是在揣测你的心思,甚至还揣测到您内心深处的秘密,那个不可告人,对陵光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
花夭离前端手指微凉,深深地闭眼,脸色灰白,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像是被人捅破了内心深处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有朝一日被人亲手撕开皮囊,并且还无力反抗,只觉得很羞耻又很失落,咬牙切齿道:“前辈,够了,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听这些,别说了,别说了。”
寒戏城继续道:“就算我不说,陛下你心里那个声音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虽然是待罪之身,可也不傻,人们总说,人心隔肚皮最是难测,但其实不是的,脾性越是极端的人,本质上对待感情才越发纯粹,这种人对感情同样迷茫,越缺什么就越对什么感情表现的十分不屑,只为掩藏自己的软肋,这样的,最是容易被一眼看穿。”
他的眼神始终是笑着的,却没有任何笑意,看不出心底真实情绪,又问:“陛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回答他的却只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同样在他的预料之中。
良久,才传来花夭离极具艰难的声音,她似乎显得有点挫败,无精打采,话音一字一顿,飘散在空气里,“我必须得承认,前辈看人极准,所说的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我喜欢陵光。”她干涩难耐地咽了咽唾沫,喉咙微动,无奈闭眼,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极其艰难的,斟酌着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继而又添了一句,加重了语气,却变得有些小声,这些话像是耗光了一辈子的勇气,“很喜欢的那种。”
对于陵光的感情,连说出那句“喜欢”都是不敢的,其实,她必须得承认这一点,她本质上就是一个爱说反话的胆小鬼。
寒戏城眼眸中沉淀着岁月沧桑后的平淡,像是一位经历了众多波折的老者,看待着眼前年轻无知,尚且没能对感情开窍的少女,目光柔和,也看穿花夭离的那些小心思,只是问:“那你又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因为……”花夭离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似乎在思考着究竟要不要说出来,朱色唇瓣亦是抿成一条线,但最终她还是舒了一口气,抱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勇气,抬起炙热又深沉的眼睛,如实回答,“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对陵光的喜欢不够真实,很恶心。”
寒戏城怔了怔,“为什么这么说?”
花夭离飞快地偏开头,低头不语,继而又说:“我所认识的男子第一个便是陵光,第二个是他的故友,也就是南王竹令君,还有一个是长苏山的琴师,他们都对我很好,只是……其中竹令君总是会让我感到很熟悉,就像是……”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那个形容,“因为竹令君给我的感觉太过于熟悉,有时就像是,披着另一层皮囊的陵光,可我很害怕那只是我的错觉。陵光是陵光,竹令君是竹令君。我不能那样自私无耻,将两个不同的人当成同一个人,那样对于竹令君的喜欢太过于残忍,我虽然不喜欢他,可我不想侮辱他对我的喜欢,那样,很不尊重。”
这是她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陵光和竹令君实在是太像了,喜欢穿青衣,九分相似的脾性,有时给她的感觉,恍惚间就像是同一个人,可她不敢赌,也不能赌,若只是一场赌局那也就罢了,输了就是满盘皆输,但还可以从头再来,可对于陵光的感情又如何能与赌局相提并论呢,输了,那她就是失去了陵光。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她根本不敢以陵光为赌注,孤注一掷的去赌一把,宁肯就这样一个人纠结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