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令君喜欢她,竹令君喜欢她。
竹令君,喜欢的姑娘是她,花夭离。
抑制不住的震撼欲要从胸腔处叫嚣着爆发,突如其来的情绪,莫名而慌乱,瞬间吞没了整个思绪和身躯,她就像是一叶孤舟,在风雨飘摇的大海摇摇欲坠,顺风扯帆,被汹涌澎湃的浪花给打烂了帆布,无尽苦涩咸腻的海水淹没了整个身躯,局促不安,甚至如同被掐着脖子无法呼吸。
“疯了,果然是疯了。”花夭离无奈扶额轻笑,笑音浅浅,自嘲道:“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笑话。”
她师父的故人竟然喜欢上了她,她当时就应该发觉的,是她大意了,难怪她总是觉得不对劲,现在细想,竹令君看她时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浓烈炽热,充满汹涌澎湃的爱意,哪怕是第一次初遇,竹令君就对她存了这种心思。
冷清宅院狂风大作,卷起地面的碎沙石子,清竹低低地压弯了腰身,在大风中无力的肆意招摇,花夭离颓废似的身姿犹如这被狂风压弯了的清竹,虚掩着的楼阁传来一阵箫声,极富韵味的江南烟雨调,曲调幽邃而低缓,蕴着奏乐者心腹渡有忧伤,在这大风不眠夜却仿若是执笔画朱砂,眉间点雪。
按理说,夜色渐晚,这曲调恍若春江宿光时的清愁,南王府上不该会有人如此放肆,竹令君喜静,不喜聒噪,府中上下皆知,所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南王府都寂静无声,死气沉沉,如同一座无人居住的死宅,侍卫和侍女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般肆无忌惮,莫不是南王府来了客人?
花夭离指尖微凉,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箫声渐远,低徊杳渺,渐渐变得散开,似是渔夜江海一叶孤舟的惆怅,带着奏乐者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和恍如隔世,化作满天流萤似的火光,平渡寒江秋月,孤枕难眠,枫火连绵不断,似素白和黑暗纵横交错,困住笼中的金丝雀,雀啼血。
纵身一跃,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右脚脚尖勾上房瓦,五指修长攀附着墙头,纤细流畅的曲线弯成不可思议的优美弧度,脚踝冻得绯红,细小的腰身盈盈一握,四肢纤细匀称,将折处欲折射笼罩在夜行衣外头的肌肤细腻如玉,微微露出的鼻尖沾染着泥土,仿若精雕细琢的凝脂,稳稳当当的落在屋檐上,残影似的穿梭行走。
长长的走廊橘红色的光影错落交织,花团锦簇,两侧长廊立着远古兽类的屏风,狰狞却神圣不可侵犯,墙壁依稀刻画着郭煌壁画,大多皆是飞天怀抱琵琶,轻拨银弦,倒弯腰身,侧手拨弦,彩带飘浮,合掌捻兰,高勾脚踝,红绿丹青渲染成画,绿镂缎红朱砂,翩翩起舞。
依稀和她两两相望的是梦里的惊鸿。
“竹令君……”花夭离喉咙里哽了一下,双手缓慢垂放于身侧,呆立在原地,似乎花费毕生所有的力气,艰涩的吐出那三个字,短短一句,却像是恍如隔世,但是好在,从一开始他就等着她回家,就像现在这样,一如既往,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