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端恒的嘴唇嚅喏着欲要说些什么,见赤旻唤疲倦不堪的面容,神色不忍,话珠涌到嘴边却是被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立在他的背后。
不知该如何对太子殿下说起。
东陵百姓们虽然一个个都被安然无恙的护送离开,可是皇宫里的那些个金银珠宝亦是被洗劫一空,国难当头,这些个百姓一哄而上,可谓是卷走了东陵所有的金银珠宝。
东陵,如今彻彻底底的,只是一座空城。
甚至于连半分烟火气都没有。
那些个百姓们只是道听途说,长仲王段臣旭和司雨使赤蚀言带兵攻打东陵城门,东陵怕是要变天了,个个喜出望外,将东陵后宫洗劫一空,恨不得太子殿下早些战死沙场。
他们只记得东陵皇族的昏庸无道,却不曾记得,太子殿下征战沙场多年,一介弱冠少年郎护得残璧江山。
如若不是太子殿下驻守边疆,东陵早就由赤柩叙和孟矜给败坏得一干二净了,东陵早就没有了,他们亦早就被埋在战乱黄沙里了。
孟矜是个疯子,赤柩叙亦是个疯子,太子殿下与赤柩叙他们是不大一样的,他们没有心,他们最爱自己,而太子殿下爱得从来都只是东陵,后爱的则是自己。
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又或是东陵贵公子家,这种仁慈亦是没有坏处,偏生他生在了帝王家,且还是东陵太子殿下,所谓的仁慈只是会害了他自己。
皇帝该当薄情,东宫里的太子殿下,则要无情。
踏雪扬起玉白的前蹄,昂着头长长的嘶鸣,受了伤的前蹄急躁的踢踏在黄沙泥地里,溅落起厚重的灰尘土块,缰绳亦是被狠狠的给扯甩开来,几位将士被缰绳给抽翻再地,满地打滚哀嚎。
“踏雪你莫不是疯了。”端恒目露震惊,思绪回归,左脚跨前踩进黄沙泥土,伸手大力的扯住缰绳,身形却是如同一只断了线的纸鸢,前蹄砸到胸口处,被其挑飞开来。
脚踝处似乎被人凌空牵制着,端恒面色呈现难以抑制的痛苦,轻轻的闷哼着,脚背被赤旻唤狠狠的一扯带,身形一跌,重落回及地面,倒退几步才颤抖着站稳脚跟。
赤旻唤拧着幽深的眉目,眼疾手快的将飞扬在半空中的缰绳拉扯着,不重不轻的将踏雪制止住,像是在惩罚又像是在安抚,声线却是蕴含着怒意:“踏雪,不得放肆。”
踏雪粗重的鼻息扑打在赤旻唤的头顶,猩腻湿热,眼眶里凝聚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纤长浓密的睫毛沾染着泪意,几欲泫然欲泣,低着头颅小心翼翼的触碰着赤旻唤的衣袖。
赤旻唤最为清楚不过,踏雪如同往常口渴饥饿时便会这般举动,可这次似乎有所不同,它倒像是在……哀求。
哀求他。
为什么。
赤旻唤心不在焉的抚摸着踏雪颈脖处的鲜血,莫名心中不安,掌心间浸染着大片殷红的血迹,猩腻的鲜血由指尖滑落,沾染着干净的衣袖,血迹蔓延狰狞得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