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他跟墨星瑶说了这事,后者也给他讲了一遍这些人的阵营,唯一让她感到费解的是二公主为什么要结交白墨?
白墨听完也是不解,只能道:“那就到时候看看吧,你也说了,二皇姐人不错,也许是替你把关呢?”
墨星瑶听后,觉得有这种可能,索性就不想了。
白墨就开始着手安排招待的事情了,给他们一一回信,时间就定在了卖官之后,在这之前确实没有时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特意解释了一番,先后顺序也是根据身份地位,职位大小来排的,总不能一块儿招待吧?若如此,还不就是在一块儿吃顿饭?那这饭吃着就没意思了。
转眼来到三月三,张家行刑的日子到了。
刑部通往城外的道路已被封锁,道路两旁士兵排列左右,后方百姓人头攒动,街边的商铺门窗也敞开,楼上窗边也趴着人,都在等张家人路过。
日上三竿,张家的直系子弟被一根长长的绳索捆绑出现在街口。
“贪官,打他……”
“卖国贼,打他们……”
石块、土块不断向张家众人招呼,好在百姓都有分寸,没有用太大的抛物招呼,也不向押解他们的衙役方向扔,饶是如此,也有一些会误伤到衙役身上,好在不多,衙役也是带有一些防护措施,这是被允许的,为的就是怕被牵连,这种情况也找不到罪魁祸首。
谁都没注意到,一行人经过一家酒楼时,酒楼三楼一扇窗户只开着半扇,白墨和墨星瑶站在窗边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幕。
墨星瑶:“看来张家平时没少为非作歹,遭得百姓如此痛恨。”
白墨摇摇头,开口道:“不见得。”
墨星瑶正在和百姓共情,觉得既除了瑾王的一个鹰犬,又替百姓伸张了正义,心中痛快,听到他这话很是不解,问道:“为何如此说?若不是张家平时欺压百姓,他们能如此?”
白墨:“哎!你不了解百姓,我觉得郑瑞泽的那句民智未开说的很好。你觉得他们是被张家迫害过才会如此?”
不等墨星瑶回答,他继续说道:“不,他们只是痛恨贪官,痛恨权利,痛恨天下的不公。此时,他们看到贪官被处置,看到贪官有此遭遇,这才如此群情激愤。”
墨星瑶对这个观点不太赞同,反驳道:“你说的百姓痛恨贪官、权利、不公,我是赞同的,但,如果他们没有被张家迫害过,怎么会如此激动?你看,他们虽然在愤恨,但此时也在泄愤不是吗?如果没有遭受迫害,怎么可能如此表现?”
白墨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呀,太天真了,你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
墨星瑶眉头紧皱,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而他也没有停顿太久,稍微组织了语言,便继续开口道:“这么说吧,百姓是弱者,面对强权的时候,更多是在忍受,不是他们不想反抗,而是无力反抗,包括小荷、柴老大、还有下面的这些百姓,虽然,平时安安稳稳,也表现出那种认命般的麻木,但内心积怨已久,在他们的认知中,权贵是一样的,既然不能反抗迫害自己的权贵,那就反抗或者报复那些自己可以反抗的,他们不在乎这个权贵跟自己有没有仇,只是发泄心中的不快、怨气,这也是为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那畅快,甚至有些扭曲的表情。”
墨星瑶看着下方,久久不语,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白墨继续开口道:“你看那个妇人。”
说着,手指向一个方向,墨星瑶顺着看去,那妇人此时的表情除了痛快,还有一种疯狂,咬牙笑着,近似吃人的疯狂。
白墨:“我不知道她是不和张家有仇,但我知道,她活的很累,这不是从她衣着上看出来的 ,而是她的神情,已经接近于疯魔。”
墨星瑶低声询问道:“这又说明什么?”
白墨:“说明她平时要么家中受气,要么外面受气,而且是长期的,只能默默忍受的。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们有自己的思想、感情,知道喜怒哀乐,也知道冷暖、分四季,他们肯忍受,要么是因为想活着,要么因为有放不下的人或事,同样,他们是人,正因为有思想,所以,当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强大的人内心也会奔溃,人的兽性就会瞬间释放,会疯狂,不在乎生死,若是这种人足够多、有人牵头,你猜他们会干嘛?”
墨星瑶手脚冰凉,这已经不言而喻了。
白墨继续道:“所以,他们这是在释放自己的怨气,也是好事。”
墨星瑶喃喃开口,像是自问,也像是询问:“那为何,这些年安然无恙?”
白墨:“原因很多,最简单的几条,第一,朝廷的力量是强大的,有能力平反。第二,他们现在能吃上饭,哪怕很苦,但能活着。第三,人口分散,没有人能集中他们的力量。第四,真要造反,那是除了人,还要大量的银子,百姓肯定是没有的,但他们不能去抢其他百姓吧?那他们的返一定造不起来,最多算是大点势力的土匪。而现在有银子的富商、世家和朝廷闹翻了吗?他们能在朝廷安稳地享受生活,为什么要资助反贼呢?当然,还有很多,一下讲出来,你可能不能完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