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生念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他关切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回去探查的事情告诉了他。
顾生念皱起眉头:“这确实棘手,万一被他们举报,后果不堪设想。”
白清舟在一旁着急地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回去了?”
我沉默片刻,说道:“再观察观察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偷偷回去了几次,发现村民们似乎对过去的事情已经渐渐淡忘,也没有表现出对我的警惕。
可是我内心的痛楚却依旧无法消散。每次看到那些村民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会想起爸爸妈妈那凄惨的死状。
有一次,我在村子边缘的树林里徘徊时,遇到了一个曾经和我家关系还不错的老妇人。她一个人背着篓子在捡柴火,看到我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复杂的神色。我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准备应对她可能的举报举动。
然而,她却颤巍巍地走到我面前,轻声说:“丫头啊,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有过错。现在大家都很愧疚,也很害怕,总是担心你回来报复。可看到你现在好好的,其实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愣住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我冷冷地回应道:“愧疚?这就能弥补我爸爸妈妈的命吗?”老妇人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丫头,我们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但大家真的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好好过日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山上的,思维也一直乱乱的,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师父走过的摇椅上,就连白清舟他俩回来我都没有反应。
白清舟一进门看见我在家还有些奇怪,便随口问了一句,“姐,你在家呢。”
然后过了一会看我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句,“姐,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回答他的还是寂静,他朝着我的方向走了两步,顾生念落后他一步也朝我走了过来,他俩都觉得我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白清舟走到我跟前看我也没有反应,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感觉有东西在眼前晃才连忙回神。
我拍开了在我眼前挥着的手,“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这是干啥呢?咋跟你说话你都没反应。”
我把老妇人的话告诉了顾生念和白清舟,白清舟挠挠头说:“姐,也许真的可以试着放下仇恨了。如果村民们不再追究过去的事,我们也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顾生念也点点头,“没错,仇恨只会让你自己更加痛苦。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的机会。”我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望着师父曾经最喜欢的那片风景,陷入了沉思。我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可是心中的那道坎却很难跨越。
过了几天,我决定再最后一次回到村子。我身着朴素的衣裳,慢慢地走在村子的大道上。村民们渐渐围拢过来,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来,他是当年事件中的一个参与者,他“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说:“姑娘,我们错了,当年是我们被迷信冲昏了头脑,我们愿意承担后果,只要你能原谅我们。”
看着他,看着周围村民们愧疚的面容,我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我叹了口气说:“过去的事,我会试着放下,但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村民们听到我的话,纷纷露出了欣喜又释然的表情。
“若若啊,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有结,可那个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这好几年都不回来了,在外面过得咋样啊?”
“还好。”
“唉,你也别怪这些叔叔伯伯,主要是这年头不好啊,大家都只想着自保了,这人都疯魔了啊。”
听着他们的话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又紧,脸上的笑容也是强扯着,而其他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你把晨哥他们......”他没有直接说过我把他们杀了,而是隐晦地看了我一眼,“后来这事在周围镇子都传开了,上面也派了挺多人查的,这没查到什么结果就都走了。在来咱们村子管这些事的人也都知道当时的事,所以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现在我们村子是这十里八乡过得最松快的,也多亏了你呀。”
我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的情绪复杂难辨。这些村民看似对过去的事释怀了,可他们谈起过往时的轻描淡写还是让我有些难受。
“若若啊,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们想啊,以后咱们村一定好好待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这儿有个后生挺不错的,要不要见见?”一个阿婆笑眯眯地说道。
我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话题会转到这里。“阿婆,不必了,我现在还没有这种心思。”我的声音很平淡。
村民们似乎也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便又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村里这几年的变化,哪家的娃出息了,哪块地收成好了。我听着听着,思绪却飘远了。
我想起了那些远离村子的日子,那些在孤独和仇恨中挣扎的时光。虽然眼前的村民们现在如此热情,但一想到父母的死,我内心的伤痛就好似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到我有些心不在焉,村民们也渐渐不再多说。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村子后面走走,便独自离开了人群。我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路前行,脑海里不断闪回过去的场景。
小路的尽头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曾经我和父母经常在树下乘凉,听父亲讲故事。走到树下,我轻轻地抚摸着树干,这一刻,那些久远的温暖记忆和痛苦的回忆交织在一起,我的眼睛湿润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的身形一僵,此时此刻,我不想跟任何人虚与委蛇。我转身一看,是顾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