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山在张海天上门查房的时候借机离开,他最后所看到的不过是她曾经研习李代桃僵之法的劣作,是只有幻形之能的纸人。
敛息符加匿形符,张海天就是牵条狗来,也别想在屋子里找出第二个张三山。
掌握的技能多了,如今欺负起学业有缺的小崽子来,张三山是格外的得心应手。
揣着张林山的小雀,张三山在庄园里走的如入无人之地。
在推开张海琪故意没锁的窗户,翻入屋子时,张三山听到了第二个心跳声。
在她现身的那一刻,屏风后有一人的心脏突然跳的好快。
“张海琪。”
张三山刻意踩出了一些脚步声,以示礼貌。
她坐在架子床外的八仙桌处,和床上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免得刺激屋里的小孩。
“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真是短命。”
张三山端摸着靠床坐着的张海琪,她现在的长相和小时候相差不大,仍旧带着稚气,肤色有些过于苍白缺少健康的红韵。
她穿着一件深色的轻薄柔软的睡衣,黑发中夹杂一些花白,是她身体亏空的外现。
张海琪也在打量这个张海客带回来的女人,一个搅得整个庄园都躁动起来的外客。
目光从来者的手指攀爬上她的眉眼,她的记忆并不是很完整,但来者这种看似规矩实则散漫的行事作风,很有山字辈的特色。
一群有人撑腰,被宠的很是任性的家伙。
“山字辈的?”
“呵~!你们终于又有闲心来管一下海字辈的事了?我还以为你们死绝了呢。”
“这是听说我要死了,所以来散发一下你那突如其来的爱心。”
张海琪盯着对方的手掌,张家人多手指修长,修习发丘指虽然导致中指与食指更为拔节,但并非很是突兀,若以缩骨术隐藏,看起来也与常人近似。
张三山抬抬自己的发丘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山海不相见,又不是我们定下的规矩。”
张海琪听得有些闹心,这些家伙一如既往的任性,不是他们定下的规矩,所以,如今便不想守了是吗……
“这虽然是族长的意思,但可不是我们这一代族长的意思。”
张三山看了一眼窗外:“你要是听张瑞桐的,外边的这些人都不该聚起来。”
大家都不是什么乖的,别一副山字辈就是任性的模样。
张三山听到屏风后陡然加重的呼吸声,斜了一眼又看向张海琪:“你教的小孩,可真沉不住气。”
“是啊,比不得你们有人教有人疼。”
这个从跟张海客来了,就各种隐形考察挑刺的人,让张海琪忍不住想刺她一下。
有事不说事,净浪费她的时间。
山字辈的那帮人,什么时候成了爱弯弯绕绕说废话的碎嘴子了。
“家里最近捡回去个小孩,是你们海字辈的,今日顺道找你认认人。”
张三山展开一幅不足半个巴掌大的小像,还特意往屏风处展示了一下。
“张海盐!”和张海琪冷呵声一起响起的,是金属落在杯子里的声音。
张三山抄了个杯子,兜住想要割脸的刀片。
薄薄的刀片力道很足,照往常来说击碎杯子是轻而易举的。今日,却被人用杯子转了几转,就给安安稳稳的兜住了。
“养气功夫差点儿,太急躁。”
张三山放下杯子点评:“既然心急,不如大大方方的出来看。”
“你也闭嘴。”
张海琪想要抽烟,要不是这人撩拨了一句又一句的,张海盐也不会想给人个警告。
她觉得这人就是成心的,成心搁她这儿搅风雨来了。
“张海盐,你把小像拿过来,顺便给我点个烟。”
屏风后转出来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抿着嘴,看起来颇有几分斯文俊秀。
但他看向张三山的目光却带着几分寒意,出自于对她说话难听的不满。
张海楼没有给张海琪点烟,跟小像一起递过去的,是一杯温茶。
张海琪接过小像,将茶杯拍开:“晚上喝茶,一会儿还睡不睡了。我知道你身上有烟,拿来。”
“不给。”
张海楼听话也不听话,尤其在张海琪病后还要抽烟这一点上:“抽了短命。”
说完,张海楼就自觉的蹲在床头,被张海琪很用力的在头顶拍了一巴掌。
“你从哪弄来的虾仔的画像。”
张海琪看向张三山的目光,终于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不似之前那般平稳冷静。
小像画的很细致,一些被埋在记忆里的细节,都被画像从深处勾了出来。
张海琪还算平静,但她知道,此时最想知道相关消息的,是旁边反常少言的张海楼。
“当然是对着人画的。”
张海琪将小像递给张海楼,从他身上摸出香烟自己点燃,虾仔给他推荐的这种烟,味道有些淡,不够有劲。
“山字辈应该没有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惯例,聊了这么久,你不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吗?”
吐出的白色烟圈里,是张海琪很陌生的一张脸。
这个人,她或许见过,但一定是很少见或很小见的那种,在她还记得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山字辈,张三山。在你幼时,我们见过。”
张海琪眯了眯眼睛,幼时?她幼时都有些什么经历呢……嘛……不是很记得了……
不过……
“我知道你,叛出张家的,被族里通缉追杀的张三山。”
张海楼的眼中寒意更胜,冷冷的带上了几分真切的杀意,大有只要干娘一声令下,他立马摇人打头干架,将这个张家的叛徒就地正法。
“是上代族长的追杀令,小族长早就给我撤了。”
张三山给自己倒了杯茶,很是不紧张的回话。
“那些小孩,被我抢回去,总比被带着做苦力给人当耗材使的好。”
张海琪轻轻点头,确实,那时候,有些小孩有希望过自己也被抢走,都是未知的命运,但山字辈素来的任性难免让人羡慕,不免多了几分期盼。
“你把他们都带哪去了。”
“长白山,以后你可以见见。”
长白山啊……
是搬迁之前的族地,她没进去见过,笼罩族地的大阵,单看着她就知道自己闯不进去。
“虾仔是怎么回事。”
“族里有人出任务,在海底下的瘟疫船里捡了个鬼灵,他说,他叫,张海侠。”
“他也在长白山?”
“嗯。半觉醒的血脉和邪诡对峙多年,需要好好养养。”
张三山靠近张海琪,欲要阻拦的张海楼被干娘制止。
张三山握住对方的手腕,体内积累的草木灵机缓缓的传给张海琪,蕴养着她破败的身体。
“你选嗣子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张海琪微微垂眸:“虾仔,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沁凉的感觉,从肌肤相触的位置弥漫,如同三月春风,凉而不寒,柔柔的刮走身上的旧病沉疴。
屋子的门外,站着沉默的张海客,还有被他带来的小张。
小族长……
里面的人多次提到了族长,听她的意思,山字辈的已经找到了张家族长,还相处的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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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字辈看海字辈——一群无人庇佑命运多舛的小可怜。
海字辈看山字辈——一群有人撑腰被宠的很是任性的家伙。
山字辈:小族长跟我们一起回家。
海字辈:我们和小族长一起长大。
山字辈&海字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