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色的细绳穿过木令,挂在手指上红的亮眼,抬起手,一指厚两指宽的木令在宫素素的眼前缓缓转动。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死在哪,对这里又有着怎样的深重执念,不解心结。
但她知道,他死后出现在这儿,这里边少不了天道的推动。
人生遗憾那么多,死亡之地的执念未必不重。
一方想遏制灾祸,一方想污染麒麟,祂们一拍即合的,将人推到了这里。
这里的海风太冷太咸,刮去了他身上的所有血肉。
兜兜转转,张家人去过太多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哪里都不如不咸山的风水养人。
……
在张三山去找张海琪之前,她收到了一幅小像。
灵巧的雀鸟从天而降,停在女子的肩上叽叽喳喳,素白的手点着雀鸟的脑袋,从背部滑向翅根,二者组合在一起的是很吸引人的美丽风景。
小小的纸卷消失于张三山的掌心,她带着雀鸟去厨房讨了一碟小黄米。
她知道张海客肯定疑心更重了,但那又如何?
她是真的又不是假的,也不是没能力压服他们,何必顺着他们的节奏来。
小崽子不听人说话,那就先揍一顿,还嘴硬不听话,那就带到家长面前,找家长揍一顿。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看好这只送信的小雀,要是被海字辈的小崽子给摸走,导致伤了死了,张林山可是会心疼的。这样不利于两边的后续接触,无事的时候容易闹腾。
这个胖乎乎的小家伙被张林山喂得很好,一只主动凑进受训的飞鸟里混吃混喝混训练的小雀,被张林山好食好药的延命至今。
今日竟舍得放出来送信了。
啾啾~!
小雀吃的高兴了,还偏头对着张三山叫两声。
黑溜溜的两只豆子眼,盯上桌子上的葡萄,一蹦一跳的跳过去,站在旁边看一眼葡萄看一眼人。
看到张三山点了点头,小雀叽叽喳喳的欢快的唱了几声,选了一颗自己最喜欢的葡萄从梗部啄下。
叼了张纸在自己的碟子边铺好,把葡萄滚过去,用爪子按住撕皮,啄一口葡萄吃一口小米,干饭干的很是开心。
张三山看着这只远比寻常小雀更为灵动聪明的小家伙,想起了自己当年跟在尊上身后当鸟架子的经历。
胆大又聪慧的小雀,是不是都会长得胖些。
摸摸小雀的尾巴,张三山主动帮它撕去葡萄剩余的外衣,还抓了一把瓜子与松子,拿在手里慢慢的剥壳,堆放到小雀鸟的碟子里。
山字辈的人,曾经天南海北,许是寂寞的久了,好多人身边都乐意养点儿小家伙。
而这些小家伙儿,听张不逊说,都挺喜欢往小族长身边凑的。
据说它们还有个自己的排班,一三五你去,二四六他来,主打一个雨露均沾的贴贴。
一群身子小小,心眼多多的小家伙儿,警惕性倒是在察言观色的方面拉满,知道族里谁最好脾气,最会纵着它们。
看着吃的欢实的小雀,张三山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对方的脑壳,引来一双懵懵的豆豆眼,在确定没有被嫌弃能吃之后,再次埋头干饭。
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小麻雀,一点儿都不似同族的胆小怕人。
听张命山抱怨,这个小家伙,胆大的敢拿小族长的头顶当窝,还和张余山的小红,在小族长的身上你追我赶的闹腾。
一个个争宠的手段,倒是比它们那群还有些扭捏的主人更放得开。
小族长小小年纪一个,除了学习,竟也不知道拉着小族长一起出去玩。
一个个的,自己的童年怎么过的都忘了。
上山爬树,下水摸鱼,打兔子,烧野鸡,登高望远,自制机巧。
有什么比带小族长重温正常的张家氛围更容易扭转印象的呢?
张家,从来不止张泽传口中的严苛族规和冷漠无情……
虽然瑞字辈的后来有很多互不对付,有难以理清的恩怨情仇,但在她的小时候,阿爹阿娘,会在休憩时带她玩耍,会在进步后给予奖励,会在别人夸她时偷偷微笑……
会在带她出门时,带她与外出的同窗偶遇。
最开始,在看似高压冷漠的氛围里,大家在面对孩子时都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不会在小辈的面前闹得难看。
瑞字辈的父母,给山字辈的小孩营造了一种正常的成长氛围。
直到他们互下狠手,纷纷死去,这一由许多人共同维持的虚幻美好,才被彻底打破。
吃掉外围的糖衣,里边的果子比猜想中的更为的苦涩。
他们还吃到了由父母给出的糖衣,但海字辈的果子,从拿到手里就注定酸涩发苦。
张三山在掌心,旋开纸卷,上面是一个青年的黑白小像。
她在这里,听到这么一个说法,流落海外的,都带‘海’,以示疏离漂泊,无有归处。
所以,张海琪收养的小孩,以及被她收养的小孩收拢的小孩,都是平辈,都归属于‘海’。
他们虽然聚在一处,但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
张三山卷好小像收起,一群抱团的小可怜,今晚去见见他们的主心骨。
窗外的夕阳在一点点的收敛余晖,他们也在期待她做出更进一步的行动吧?
今晚的月光,不知都会照在哪些人的身上。
……
张海客带着耳麦,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监控。
月至中天,但他们盯着的屋子安静依旧。
今天似乎不会有什么别的收获。
监控闪了几下雪花,像是受到了强力电磁波的干扰。
刚一恢复正常,张海客立马摇人。
“海天,你那边情况如何?”
“窗户开了一下,但没看见人出来。”
“不对,你去敲门。”
咚咚咚——!
“珊珊姐,家里闯了个毛贼进来,张海客让我过来瞧瞧。”
“……”
听着那头的动静,张海客暗自咬牙,这借口找的,我真是谢谢你啊……
……
“珊珊姐真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会告诉张海客,让他明天来跟你道歉的。”
张海客:……
“你多心了,人好好的在屋里呆着呢。”
“那只胖麻雀也在床头睡的喷香,就我们还在可怜的当夜猫子熬夜盯梢。”
“……”
张海客不想搭理张海天,这人一定是被张海楼那个混球给带坏了。
想到张海楼,张海客就有点头痛。
虽然张海天说人还在屋里,但张海客总觉得不对。
或许,他该问问张海楼,张海琪那有没有异常情况。
他们这儿,除了找不着的小族长,也就张海琪血脉最纯,最珍贵,最值得觊觎了。
恰好,她身体有恙,身手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