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花瑾醒来后,发现苏云澈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戴上了面纱。
随后,她手里拿着昨晚写的字出了房间,准备回院子给哥哥花骏写一封信。
哥哥人虽在北方,但他在首都里有很多值得信赖的朋友,也许可以请他们帮忙确认米歇尔的身份。
正当她走向大厅时,路过书房,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奇怪的是,平时守卫书房的陆祁和张琦都不在,而且书房的门也开了一条缝。
她心想可能是宫女们在里面偷懒。
但她走近一些后,发现声音来自两个男人。
一个是苏云澈,另一个听起来像是个年纪较大的男子。
是谁一大清早来找苏云澈,还进书房谈事?
花瑾有些好奇,不过两人音量压得很低,她耳朵几乎都贴到缝上了才隐约听出来。
“我受不了了,已经十四个了。”
那个年纪较大的男子低声说。
“张太医,我明白你的感受,但还需要一点时间。等他完全上钩,这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我不是想逃避,但我快要撑不住了。臣是救人的,却杀了那么多。”
张太医的声音开始哽咽,鼻子也抽动起来。
花瑾听到这里,眉头紧锁。
张太医杀了人?
而且苏云澈似乎知道这件事?
她更加靠近门缝,听到苏云澈说:““张太医,您别这样。这是她们都同意的,您也是在救她们。”
苏云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劝慰。
“呜呜……臣知道,只是……臣也有女儿,实在很难……呜呜……”
张太医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只有张太医的啜泣声在回荡。
花瑾心中纳闷,苏云澈和张太医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与北方战场有关?
但转念一想,战场上的太医回宫哭泣似乎不合常理。
更何况,两人还提到了“饵”、“母亲”,以及张太医的女儿,这些元素与战场似乎并无直接关联。
正当花瑾努力推敲时,书房内再次传来了苏云澈的声音。
“那些女子...救她们才是关键...她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将来会明白的。”
张太医哽咽着回答:“臣知道,只是心里的这道坎……”
“臣每晚做梦都会梦到他们……”
“不是您的错。”
苏云澈打断了张太医越来越激动的话语。
“是我叫您给药的,是我威胁您,若您不做,您的女儿……”
“殿下……”张太医的哭声更加剧烈了。
“阿悦……”苏云澈提到了一个名字,但随后又沉默了。
“她已经很久没……但是,殿下,您知道吗?那可是孕妇啊!”
张太医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而清晰,让门外的花瑾听得一清二楚。
“几月会生?”
“就快了,过年前后……殿下,会死的!”
“我会尽快...小心一点……”
“呜呜……”
书房里没再有说话声,花瑾怕他们还会继续说点什么,便待了一会儿后才离开。
花瑾回到院子,小青已经替她准备了一盆热水。
小雨也送上了早膳,但她只随便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
她锁上寝室的门,在化妆台前熟练地卸着妆容,一边思索着苏云澈和张太医的对话。
其实从亲王府走回来的路上,花瑾就已经理出了头绪。
两人在说的“女子们”,指的是被囚禁在云影塔里的那些人。
根据张太医的说法,他应该是替苏云锦打理那群女子身体的太医。
原来苏云澈在云影塔有眼线,难怪他对塔里的情况那么了解。
再进一步思索,张太医说的“十四个”指的应该是那些女子替苏云锦怀上的孩子。
他们杀的是还未出世的胎儿,本该救人的张太医却因此杀人,心里自然不好受,所以他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解决。
只是云影塔是太子的地盘,不能随便出手。
鲁莽行事只会害了自己。
花瑾脑海中浮现出云影塔内那些女子悲惨的境遇,每日遭受的折磨已令人心碎。
更何况,她们还要亲眼目睹自己孩子的离世。
虽然不是情愿怀上的,不过那也是人命和自己的骨肉啊!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鼻酸,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刚刚擦干的脸庞又被泪水沾湿。
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将眼眶中满溢的泪水抹去,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
过了一会后,花瑾终于打起了精神。
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她们做些什么。
如果能让苏云澈加快处理云影塔的事情最好,就算半天也行。
然而,她深知自己目前的能力有限,而且还有许多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
先给哥哥写信好了。
她擤了擤鼻涕,收拾好卸妆的物品,然后拿起纸笔墨,坐到案桌前开始写信。
半晌之后,她将写好的信小心翼翼地封好,藏在枕头里,打算明天一早再寄出去。
今天,她打算在寝室里好好休息一下,让脸上的肌肤透透气,同时也让自己的心情得到放松和整理。
她戴上面纱,将小青唤进房间。
“娘娘有何吩咐?”
小青福身行礼后问道,她注意到了花瑾有些水肿的双眼,但并未过问。
“我不太舒服,想在房里躺一下。午膳就不必送过来了,如果母妃找我,你就说我昨晚没睡好。”
花瑾轻声吩咐道。
“是。”
小青低头应答,又问道:“那傍晚的时候需要奴婢来叫您吗?”
花瑾摇了摇头,“不要紧,我自己会过去找殿下的——麻烦你了。”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小青再次福身行礼后离开了房间,花瑾又将门重新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