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屋顶之上,一扇窗棂轻启,漫天星光如细碎的钻石般闪烁,戌时之际,一轮满月恰好透过这扇窗,洒下柔和的光辉。
四周墙壁上,红色的剪纸装饰错落有致,玉兔、嫦娥等中秋元素栩栩如生,为这盛大的场合增添了几分节日的氛围。
殿中央,一条红地毯蜿蜒铺展,十几张精致的案桌环绕其周,桌上早已备好了琳琅满目的开胃小菜与佳酿,只待皇上及宾客们的到来。
随着时辰的推移,苏穆雨率先步入宴席,周婉容紧随其后,紧接着是各位妃子、皇子与公主,最后步入的是花玲。
苏穆雨心中暗自叹息,未见苏云澈与花玲同来,心中不免为那如仙子般的花玲感到惋惜,同时也对花玲的父亲华荣怀有歉意。
花玲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便她已身为煜亲王的妃子,那些皇子们仍难掩对她的倾慕。
尤其是太子花云锦,他本就喜好美色,身为太子更是毫不掩饰,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
花玲对此颇为得意,她享受着这份来自皇宫的注目礼。
她心中暗自思量,在这皇宫之中,有众多男子为她倾倒,苏云澈的爱意与否,此刻对她而言,已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待众人落座,苏穆雨仍未见到苏云澈的身影,他面色不悦,转头向许贵妃询问道:“澈儿呢?他不打算来了吗?”
许贵妃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苏沐橙抢先道:“父皇,您就别为难母妃了,皇兄那脾气,母妃哪里能管得住他。”
“橙橙,不得无礼。”许贵妃轻声责备道。
此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即苏云澈与花瑾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
“公主所言极是,不过你皇兄今日并未打算缺席。”苏云澈嘴角挂着笑意,对苏沐橙说道。
他随即躬身向苏穆雨行礼:“澈儿来迟了。”
花瑾与两名护卫站在一旁,随着苏云澈一同行礼。
苏穆雨的目光落在花瑾身上,疑惑道:“她是怎么回事?”
苏云澈站起身来,转向花瑾,伸出右手道:“来,让我给父皇介绍一下。”
花瑾望着苏云澈伸出的手,心中犹豫不决。
她知道,若是不让苏云澈难堪,便需得牵上那只手,但这一牵,加上之前的种种传闻,她恐怕就真的会被误认为是煜亲王的宠妾了。
“别害羞了,过来。”苏云澈轻笑一声,轻轻拉过花瑾的手,将她拉近自己。
花瑾一个踉跄,险些跌入他怀中。
苏云澈一手牵着花瑾,另一手轻轻扶住她的腰,花瑾几乎要惊呼出声,但又生生忍住了。
苏云澈转头看向苏穆雨,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父皇,这位便是您之前为澈儿挑选的王月。”
苏穆雨眼神一凛:“我自然认得她的脸——但她为何打扮得如此华丽,还与你一同入殿?”
花瑾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苏云澈紧紧牵着她的手,那轻轻搭在她腰上的手虽未用力,却让她感到一阵酥麻,四周的视线更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正如外界传言所说,澈儿对她甚是倾心,便想在今日这样的正式场合,向父皇引荐她。”苏云澈回答道。
苏穆雨心知肚明,儿子此举定是为了昨日提及的纳妃之事,故意找了个宫女来演戏。
他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向花瑾:“区区宫女,好大的胆子,竟敢引诱亲王。”
花瑾虽未抬头,却能感受到苏穆雨那冰冷的目光,本就紧张的她,此刻更是颤抖不已。
“别怕。”苏云澈低声在花瑾耳边说道,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花瑾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苏云澈将花瑾搂得更紧了些,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父皇此言差矣,她可是您亲自为澈儿挑选的女子,岂是寻常宫女所能比拟?”
苏穆雨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他确实曾将王月赐给苏云澈,却未曾料到苏云澈竟会如此偏爱一个貌不惊人的宫女,而非花玲这样的绝色佳人。
这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殿内众人纷纷投来各异的目光,有的看向花玲,有的则聚焦于苏云澈与花瑾,更有甚者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苏云澈趁机拉着花瑾道:“我们入座吧。”
由于并未为花瑾安排座位,她便与苏云澈共用一桌,两人并肩而坐,距离极近。
而花玲的位置则在他们后方不远处,她低垂着眼帘,心中恨意滔天。
她暗暗咒骂着那个不知廉耻的丑女,口口声声说自己与苏云澈无关,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心机女!
花瑾背对着花玲,眉头紧锁,虽未回头,但她能想象到花玲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昨日,花瑾还信誓旦旦地对花玲说,她与苏云澈之间并无瓜葛,今日却以宠妾的身份出现在大殿之上,若是角色互换,花瑾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虚伪至极。
大殿中央,一支由三十名舞者组成的队伍鱼贯而入。
随着伴奏乐团的悠扬乐音,她们整齐划一地舞动起来,水袖翻飞,如同仙子下凡,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与华丽。
“怎么了?”苏云澈侧头看向花瑾,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同时为她斟满了一杯酒。
花瑾望着苏云澈那张俊逸的脸庞,心中却莫名生厌。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埋怨,盯着那渐渐满溢的酒杯,“月儿未曾料到,殿下的演技竟是如此炉火纯青。”
“不然,我又怎能稳坐亲王之位?”苏云澈轻笑着,举起手中的小酒杯递到花瑾面前,“尝尝看。”
花瑾未加思索,一口饮下,却未曾想这酒竟是如此苦涩且烈,喉咙瞬间如同被火烧般灼热,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苏云澈见状,轻声笑了起来,随后将自己的酒杯与她交换,“来,替我斟酒。”
花瑾心中不快,脸颊也微微泛红,尽管满心不愿,还是端起了酒壶,为苏云澈倒满了酒。
一曲终了,舞团中仅留下两名女子,随着乐音继续起舞,她们手中的折扇时开时合,其他舞者则相继加入,折扇开合的声音清脆响亮,宛如雷鸣。
苏云澈自始至终都未曾多看舞团一眼,只是悠闲地品尝着小菜与美酒。
他注意到花瑾一直未曾动筷,便问道:“怎么,你担心我会亏待你?”
花瑾心中委屈,苏云澈在这种场合下将她以新宠的身份介绍给皇上,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她偷偷回望了一眼花玲,只见对方低垂着眼帘,桌上的菜肴同样未动分毫,显然,苏云澈的做法让花玲伤心了。
花瑾双眸微嗔,望向苏云澈,“殿下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皇上提及要让玲妃娘娘成为亲王妃之事吗?”
“对。”苏云澈简短地回答道,随即又是一饮而尽,示意花瑾再次为他斟酒。
花瑾放下已经有些摇晃的酒壶,疑惑地问道:“就因为您怀疑是玲妃娘娘让亲王妃失踪的?”
苏云澈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他自己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
“明年三月,我会返回北方,到时你随我一同前往。到了那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人会阻拦。”
“什么?”花瑾闻言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苏云澈根本没有考虑到她想出宫的愿望,没想到对方竟已有了安排。
只要她按照计划行事,就能比原先预想的更早离开皇宫。
但姐姐怎么办?花瑾的眉头紧锁。
“殿下,您不觉得这样对玲妃娘娘很不公平吗?您和花校尉不是也没有找到与玲妃娘娘有关的证据吗?”
苏云澈瞥了花瑾一眼,并未理会她的质问,继续品着手中的酒。
花瑾对他的态度感到愤怒,明明花玲没有对苏云澈做过任何错事,他为何如此厌恶她?又凭什么这样对待她?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花瑾突然抢过苏云澈手中的酒杯,“昨日埋伏您的那些匪徒不是也说了,亲王妃自己逃跑的可能性更大吗?”
她继续说道:“您有没有想过玲儿娘娘的感受?被无辜诬陷,而心爱的人却——”
“你跟我出来!”
苏云澈打断了花瑾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未等她说完,便半拉半拽地将她带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