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瑾前往嬷嬷处报告时,嬷嬷本欲再派任务给她,但瞥见苏沐橙在门外虎视眈眈,只好作罢,让她回去休息。
花瑾随后跟随苏沐橙回到她的房间,一路上,尽管引人注目,却无人敢对苏沐橙指指点点,只在她们离开后,才私下议论起花瑾的种种。
踏入苏沐橙的房间,花瑾这才仔细打量起这间别致的居所。
所有家具皆是上等桧木所制,墙上挂着数幅名家画作,角落里桌上的新鲜花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整个房间充满了生机与雅致。
房间一隅,铺展着一块来自西域的酒红色编织地毯,触感柔软舒适,苏沐橙让花瑾脱了鞋踩上去体验。
苏沐橙拉着花瑾坐下,轻声道:“这里就我们两人,你不能把妆洗掉吗?”
“月儿稍后还要去见殿下,洗掉就麻烦了。”花瑾解释道。
苏沐橙一脸惋惜:“好吧……那下次我跟皇兄说说,让你留宿这里,到时候再洗。对了,我皇兄找你究竟所为何事?”
花瑾心中一直琢磨着苏云澈的意图,却未能猜透,只得摇头:“殿下只说与月儿商议,并未言明何事。”
苏沐橙眉头紧锁,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可不妙。”
“不妙?”花瑾不解。
“从小皇兄说要和我商量就没好事。”苏沐橙继续说道,“你有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也不算把柄,殿下知道月儿想出宫,曾以此威胁……”花瑾低声回答。
“这就难办了。”苏沐橙沉思片刻,拍了拍花瑾的肩膀,“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我在皇兄面前也是小辫子一堆,没法子。”
花瑾心中忐忑,与其说是害怕苏云澈提出过分要求,不如说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能为苏云澈做什么呢?除了日常侍奉,她还有什么筹码?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教你几招。”苏沐橙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皇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找人商量,他既然找你,就说明有求于你。你可以反过来和他谈条件。”
苏沐橙扬眉得意地说:“自从我明白这点后,和皇兄的商量往往都是我占便宜。”
花瑾听后并未立即乐观起来,她担忧道:“但月儿与殿下的身份悬殊,若与他谈条件,他会不会……”
苏沐橙摆手打断她:“不会,皇兄肯和你商量就说明他没把你当下人看,否则直接威胁便是,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你就试试,真生气了,我再帮你去求情。皇兄不听我的,还有母妃,再不行还有父皇,你尽管放心。”
有了苏沐橙这番话,花瑾心中踏实了许多,也不再那么害怕,反而开始思考起与苏云澈谈判的条件。
随后,苏沐橙为花瑾出了许多主意,虽然大多是玩笑话,但两人聊得十分开心,直到约定的时间将至才停下。
晚会前的一个时辰,花瑾来到亲王妃的寝室。
推开门,只见苏云澈端坐在案桌前,身着比平日更为庄重正式的藏青色衣袍,长发乌黑如瀑。
花瑾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煜亲王。”
苏云澈抬眼望向花瑾,微微一笑:“还挺准时的。”
他合上书册,站起身,从床上拿起一叠粉色衣物走向花瑾:“把这衣服换上。”
那衣物显然是高级丝绸所制,桃花刺绣精致细腻,绝非宫女所能穿戴。
花瑾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推辞道:“殿下,这衣物奴婢不配。”
苏云澈并未理会她的推辞,淡淡说道:“以后说话别用奴婢自称,就说月儿吧,或者‘我’就好。”
“殿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花瑾疑惑不解。
苏云澈将衣物塞进她手中:“赶紧换上就是了。”
花瑾还愣在原地,回过神来急忙对着即将走出房门的苏云澈喊道:“殿下,不是说只是商量事情吗?”
苏云澈停下脚步,转身回来,脸上挂着浅笑,深邃的眼眸微眯,盯着花瑾道:“怎么?你要我替你换吗?”
花瑾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慌忙回道:“不——奴婢自己换就好。”
“奴婢?”苏云澈又向她走近,侧着头说。
“月、月儿!月儿自己换就好。”
“换好了出来叫我。”苏云澈说完,将寝室留给花瑾,自己则走到门外等候。
那套衣物材质柔软舒适,剪裁合身,绣工精巧,淡粉色的光泽映衬得花瑾皮肤白里透红,更显得她肌肤光滑细腻,宛如凝脂。
“殿下……月、月儿换好了。”
苏云澈上下打量了花瑾一番,注意到她依旧梳着宫女的发髻,与这身衣物极不相称,让她看起来如同错位的娃娃。
“你过来。”苏云澈说着,关上门后领着花瑾到架子床边的梳妆镜前,“坐下,我替你弄头发。”
花瑾脸上写满了迟疑,不解苏云澈让她换衣的用意,更不明白他为何要亲自为她束发。
一个征战沙场的大男人为女子梳发,这画面着实怪异。
苏云澈见她犹豫,解释道:“你放心,我以前常帮公主束发,手艺还不错。”
但问题并非在此……花瑾心中暗想。
她最终还是按照苏云澈的示意坐下。
苏云澈轻轻拆下她头上的小发饰,花瑾及腰的青丝顺势垂落。
她透过镜子,不时偷偷瞥向苏云澈,只见他神情专注地梳理着她的发丝,手法娴熟,很快就抓起一缕头发开始编织。
苏云澈的手很巧,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拉扯到花瑾的头发,即便是宫中手艺最好的阿花也不及他细心。
花瑾从镜中望着苏云澈,不禁心生佩服。
苏云澈从镜中捕捉到花瑾的目光,抬眼与她相视一笑。
花瑾慌忙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
“帮我从抽屉里选一只簪子。”苏云澈说。
“是。”花瑾小心翼翼地不动头,伸手打开抽屉,摸到两支簪子,随手拿起一只。
那是一只金簪,烛光下金光闪闪,上面雕刻的桃花与她的衣裳相得益彰,底端垂挂着几颗米白色的珠子。
苏云澈为花瑾插上簪子,满意地点头道:“还行吧。”
“很厉害……”花瑾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型精致高雅,难以置信这是苏云澈的手笔。
苏云澈从镜中看着她说:“这衣服和簪子都是借的,你别弄脏了。”
“是。”花瑾点头应道。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将苏云澈口中的“花瑾”当作另一个人,但有时看到苏云澈因“花瑾”的失踪而忧心忡忡,心中仍会生出几分愧疚。
“我们走吧。”苏云澈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殿下,请等一下!”花瑾从椅子上站起,唤住了苏云澈。
苏云澈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怎么了?”
“您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让我改口,还换上这么好的衣服?”
“我要带你去参加中秋晚会。”
“我?”花瑾指着自己,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了自称。
苏云澈点头,“除了你,我没别人可以拜托了。”
“但、但是玲妃娘娘呢?”
苏云澈的脸色微变,转身说道:“到了之后,如果你让我难堪——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花瑾惊愕地站在原地,苏云澈果然用纳妾之事来威胁她。
然而,她还未与苏云澈谈任何条件,便又要替他做事了。
但这次,苏云澈带她参加晚会,还让她如此打扮,简直是将她宠成了妾室的模样,这对花玲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可如果真能让花玲受挫一次……
花瑾摇了摇头,她怎能这样想?花玲是她的姐姐,是家人啊!
“再不走,我就过去牵你了。”
“不、不必了。”花瑾答道,快步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