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的信送到了邺城,曹操毫不意外孙策有所动作,江东的小老虎崽子长成了,嗅觉灵敏,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龟缩江东。
但曹操并没有把孙策放在眼里,就连曹穗都没有像以往那么忌惮孙刘。
赤壁之战没有损失,又不是项羽在世,曹家这边无论从哪一方面都占据着巨大的优势,说句不好听的,曹军耗都能直接把两家耗死。
“张辽将军这几年早已将荆州的军队训练得当,甚至连粮草都能自给自足一段时日,我们只需要保持后方的稳定支援即可。”曹穗冷静地分析,她对张辽很有信心。
虽然面对孙策不太能出现那等八十破十万的战绩,但也不可能被孙策冲乱了他的部将。
双方都是猛虎,张辽占据着主动,又不是贪功冒进之人,曹穗并不担心他那边。
曹操点点头,“文远有勇有谋,荆州水军又能为他所用,对付孙策不需要我多费心思,说到底,还是西凉和益州要更加关注。”
曹操显然也是把重点放在西凉和汉中这块,“到时候我亲征,后方穗儿你来调配。”
曹穗处变不惊,对这种事也算是得心应手。
只不过,以前还有荀彧在,现在要她一个人来扛大旗,两线作战,曹穗觉得得趁着还没正式开打,先贴一贴膘。
“子桓到时候也跟着你当副手。”
曹穗面露无语,曹操瞥了他一眼,“你是长姐。”
别一副把不待见放在脸上的外露模样。
曹穗又变得不正经,一副吊儿郎当的气质上身,“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子桓心有隔阂,毕竟当初我对卞夫人可是十分不客气,他的外家也被我全部整成白身。”
曹操:“你还好意思提。”
曹穗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
……
这三年说是风平浪静但也不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曹丕对待曹穗向来小心谨慎,但没想到在后院沉寂多年的卞氏会出手。
当初卞氏算计曹穗手底下女官的婚事和清白,一出手曹穗就发现手段很诡谲,不像是曹丕动的手,毕竟这个角度走得太过下流。
曹穗对于旁的小摩擦还能看在曹操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卞氏却是戳中她的雷点。
曹穗也没有任何顾忌,特意跳着曹操在府的时间拿着剑就冲到了卞氏院子,曹丕和曹彰还有曹植赶过来时卞氏这里一片狼藉,曹穗都把剑架到卞氏脖子上见了血。
她自然不是真想杀卞氏,但也得让人知道什么不能碰。
曹操来的时候脸色黑得不行,再三训斥才让曹穗将剑从卞氏脖子上挪开,卞氏跪坐在曹操脚边哭诉,曹穗拿着剑一脸冷意,曹丕三兄弟则是怒目而视,请求曹操做主。
“阿父要罚就罚,我在少府等着阿父的惩罚,但道歉卞氏就别想了,而且,这还没完。”
曹操万万没想到曹穗当着他的面还敢威胁,可此时默不作声的丁氏突然开口,“我倒是没想到,后宅还有卞氏这样一位奇女子,之前几十年倒是委屈你了。”
卞氏一愣,只能哭诉着不敢。
丁氏充耳不闻,“之前能恭谨柔顺,现在却如此大胆有锋芒,是觉得三个儿子长大了,有底气了?”
曹操一下子被丁氏截胡,气势这东西酝酿得久了就散了。
丁氏站在那漠然地看向跪坐着的卞氏,“曹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朝着我的女儿使这等阴狠的手段,看来还是我这些年对你们太过仁慈。”
曹操脸都要绿了,连阿姊都当着他的面如此说,“夫人。”
丁氏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怎么,魏国公是她的底气?”
卞氏没想到丁氏母女敢当着曹操的面这么疯,更让她心冷的是,曹操居然没有暴跳如雷。
“夫人,妾身冤枉。”
丁氏看向跪着的曹丕三人,“你们说,我这个当家夫人该如何处置府里勾结外人,谋害嫡女的妾室?”
丁氏向来温和慈爱,对待后宅妾室和庶出子女没有刻意为难过,可她轻飘飘地一句话,却是将曹丕兄弟几人的脸皮扔在地上踩。
曹穗想让阿母别走在前面,丁氏却是冲着她摇摇头,“是我这个当阿母的太过心慈手软,女儿在官场上各种争斗也就罢了,万万没想到还有家贼。”
“你先回去吧,这是曹家后院的事,理应我这个夫人来处理。”丁氏平淡的语气透露着一股阴阳怪气,“想必魏国公应该不会剥夺我这点小小的权力。”
曹操被她挤兑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没有当面拂她的面子,卞氏见到这一幕,心生后悔,明白她走了一步错棋,连带着儿子也要被丁氏记恨。
曹穗当时离开的时候被曹操将剑夺了,曹操怒道:“你还想拿着剑出去?”
带着一把带血的剑出曹府,是嫌惹的祸还不够大。
曹穗此时也在生气,脾气上来管他是谁,气势轰轰地离开,曹操这才发现还有一个杨修,气得更呛。
居然都不知道拦着点。
哪怕有丁氏出面曹穗也不是安然无恙,曹操让她在家反省三个月,曹穗一句话都没坑,但朝廷引起的波浪一点都不小。
曹穗就待在家里陪着女儿,对外界的纷纷扰扰不听不问。
接下来曹操就命令杨修暂管少府,瞬间心潮澎湃的人凉了一半,这和左手倒右手有什么区别?
他们还以为曹穗终于要被曹操厌弃,结果就这样?
曹穗当日面对卞氏自然不是说虚的,待在家也没闲着,联系了丁家还有耿晋,抓着卞氏家的错处挑了个遍,谁都知道她在公报私仇,可偏偏她还不是无理取闹。
短短三日,卞家就被削得跟白身一样,若不是还有曹丕他们几兄弟得面子在,在邺城都混不下去。
曹丕还得憋屈着登门道歉,只不过曹植显然不太服气,曹穗也没给他们脸。
“道歉就算了,因为我这口气不出憋得难受,也不会因为兄弟几个几句话就作罢。”
曹植对于生母被为难脸面尽失还要受苦的事耿耿于怀,脾气更是傲得很,“长姐如此跋扈,就是仗着父亲的宠爱吗?长姐可知花无百日红。”
曹穗没生气,反而差点笑出来,有种误入了宅斗现场的错觉。
她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这点不需要子建担心,我自然有人为我操心,你还是先考虑考虑卞夫人的处境吧。我细细想来,她也是一片慈母心啊,若不是要为不成器的儿子打算,怎么会行差踏错使了下作手段呢?”
“你”
“曹植。”曹丕绷着脸喝止。
曹穗眼神一变,起身时脸上的笑容也收了,“曹植,是我这些年太给你们脸面,才叫你长幼不分、尊卑不识。”
她目光一扫,落到憋屈隐忍的擦曹丕身上,“子桓,我若是你,我这会儿该关心关心陈家。你不会真以为,我只会挑软柿子捏吧?”
曹丕心里一突,对上她冷肃的眼神想要说什么,可曹穗却没有想和他们再浪费口舌的意思。
“小小的一个卞家自然没办法动我的人,你的岳家倒是替你操心得很。只可惜,你现在提醒,也晚了。”
曹丕都不记得时如何出的曹穗家,三兄弟离开后相顾无言,是曹穗这些年只防守没有对他们动过真格,倒是叫他们忘了她的手里的权势和手段。
曹丕忍着怒气找陈家商量,可惜确实太晚了,都以为曹穗只是想杀鸡儆猴,谁能想到她这次做得如此彻底。
陈家好几位三品的官员都被曹穗拿着铁证拉下马,中层的损失更是数不胜数,没有动用旬报就是曹穗最大的克制。
整个过程曹操除了一开始责令她在家停职的话,一言不发。
自此一次,众人也看到曹穗疯狂护短的一面,手段更是雷霆,若不是早有准备,不可能这么快对付陈家这样一个一流世家。
……
曹丕被曹操安排到曹穗手下做事,无论是表面还是行事都无可指摘,对待曹穗的指令积极配合,两人之间好似从未起过龌龊一般。
曹穗不在意他此刻的伪装,能不给她找事就行,当然也不会相信曹丕真就心无芥蒂,毕竟这两年卞氏可都还在后院“清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