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西装酒鬼扑了上来,沈柒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顺势夺下他手上的酒瓶,往一旁的柜子狠狠一砸。
残余的酒泼了那酒鬼一身。
玻璃碎片也溅了一地,划开了沈柒南瘦弱的手臂和小腿,鲜血不容分说冒了出来,汨汨地血流不止。
沈柒南始终护着小腹,毫不犹豫一脚踏上了柜子,大半个身子坐在没有栏杆护围的窗台上。
小巧的鼻翼微微张动。
她颤抖的手,还紧紧握着那一半的玻璃瓶,支离破碎的瓶身对着那几个男人:
“你们最好不要过来……要是过来,要么我和你们拼了,要么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里是闹市区,人来人往,你们休想息事宁人!”
鼻血和眼泪一起淌下,染红了胸前一片,近乎咆哮的声音,混着窗台外的风声雷电,看起来极其恐怖。
她空洞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疯狂的、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想要和对方一起毁灭的力量!
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说的:
[兄弟们待会儿下手轻点,听说还是个孕妇,别玩死了!死人可是要蹲局子的!]
他们怕出事,怕蹲局子,还怕死。
他们有头有脸、有家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商业利益,早就丢了良心,却唯独丢不起这个颜面。
他们赌她会息事宁人、甘愿受辱,她便赌他们,在生死利益关头,不敢轻举妄动……
为了护住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她选择了孤注一掷的壮烈!
冰凉的夜风顺着窗户鱼贯而入,那几个酒鬼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前,而沈柒南则是死死地握着手上破碎的玻璃瓶,浑身是血地与他们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触目惊心。
“谁在那里!”
“盛总的休息室门怎么开着?”
“过去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几个西装酒鬼一下子就怂了,你推我搡地争相离开了休息室。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沈柒南握着玻璃瓶的手,在夹雨的寒风中依然颤抖个不停,她保持着坐在窗台上的姿势,心有余悸地掏出手机。
她要质问盛时许——
为什么这几个人手上会有他的房卡?
他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休息室?他又去了哪里?
今晚,他的安排,安佑的安排到底是什么……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您等一下,时许哥哥现在……”
沈柒南迅速便把电话挂断了。
这是姜一嘉的声音!
盛时许在姜一嘉的身边,并且允许她接他的电话。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休息室,把房卡给了这群莫名其妙的人!这群人还满口叫嚣着“安氏与盛氏的合作”、“安排”、“利益交换”。
而他,选择了去到姜一嘉的身边。
真是可笑!
时至今日,对于盛时许半夜的“失踪离去”,难道她还不够习惯吗?
讽刺至极!
她捂着小腹,心脏一揪一揪得格外疼痛,指甲牢牢嵌着窗台的边缘,夜风带雨呼啸而过,雨水、眼泪和鼻血,布满了整张脸……
就像是她那被算计和利益导向充斥的人生,狼狈不堪。
她好像听见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宣告了死亡。
而浴缸里的姜一嘉,正盯着自动挂断的家庭组来电,满脑子莫名其妙。
家庭组……那应该是盛时许的母亲或者父亲打来的电话吧?
是自己刚刚的声音不够温柔娴淑吗?
她知道盛夫人一向和沈柒南不对付的,本来还打算温柔讨好一下,趁机上位取代一下沈柒南呢!
浴室的门被猛然拧开,盛时许沉着脸走了进来:
“你真的,没拿我休息室的房卡?”
姜一嘉满脸娇羞地别过头去:
“哪有女孩子主动拿人房卡的。”
只听得“啪——”一声,一条浴巾被砸在姜一嘉的头顶。
还有一句冰冷的话语从头顶遥远处传来:
“泡完冷水澡也该清醒了,起来挑件衣服换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姜一嘉克制着自己满脑子的郁闷,柔柔地应了一声。
还以为自己可以用“被人下药”的借口,与盛时许亲近,毕竟当年沈柒南就是因为下药顺利爬的床。
她都已经拼命暗示了,不去医院有阴影,不能回家怕家人责怪……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摆在这了,盛时许竟然让人把她扔进浴缸里,一个人泡冷水???!!!
甚至连衣服也不脱的那种……
她原本还想在浴缸里,打着药效的幌子摆几个勾人的姿势,结果他忽然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脸色一变就又走了……
姜一嘉几乎要把牙咬碎了!只好佯装无事发生,拿起浴巾缓缓披在自己的身上。
没关系!
她不会输!只要盛时许一直以为三年前救他的就是她,她就还有机会!
——
温路尘接到电话来接沈柒南的时候,沈柒南人还坐在窗台上,只一件带血的单薄睡衣在微弱灯光中抖动,像风中残烛。
而她双眼麻木,只是紧紧攀着窗台一动不动。
他连忙将她从窗台抱了下来,易宛也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了沈柒南身上,着急地给她擦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手忙脚乱地搓热她的手脚:
“别怕,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沈柒南冰凉的手终于动了动,本能攀上了易宛的腰,发白的嘴唇呢喃着毫无逻辑的话语:
“他们为什么有盛时许房间的房卡……他们有好几个人,他们扑过来了。”
易宛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随即红了眼眶,她将沈柒南拥得紧紧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没事了,坏人都走了。”
“他们都是混蛋,都是天杀的混蛋!”
“我们回家!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两个小小的身子相拥在一起,没有人哭出声音,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咽,连骂人的话逐渐都骂不完整。
温路尘原本伸出了手,随后默默收回,只是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易宛的身上,将这两个小小的身子一起搂入怀中。
是啊,回家就好……
可是,回家,真的就好吗?
温路尘和易宛扶着沈柒南回到盛宅时,雨依然很大,但沈柒南被他们两人保护得很好。
门铃一声接着一声,门终于被人打开。
开门的人,竟然是姜一嘉!
姜一嘉的身上,穿着沈柒南新买的孕妇家居服。
沈柒南的瞳孔不由得颤了颤。
姜一嘉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
“不好意思呀,衣服湿透了,只能先换你的了。”
她探过身子:
“当然,不仅是穿你的衣服,我还用过你的浴缸,你的佣人,还有……你的男人。”
话音刚落,面色阴沉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