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总督让手下人去查武当山那边的总兵王布衣,近期在做什么,以往又做过什么,与什么帮派有联系,朝中是否有靠山等等,那守卫倒也机灵,很快,便从一个地方官那里打听到了。
“总督大人,这个王布衣,在崇祯十二年,因剿匪有功,被提拔为武当山片区的守备,崇祯十五年,在松锦大战中,作为明军的一员,参与了明清之间的战斗,因为表现出色,战后,被提拔为参将。十五年前,南明弘光帝朱由崧在逃往芜湖时,他因保驾有功,被提升为总兵,负责武当山片区的防务。后来,他投降了大清,并率军抓获了朱谊泐,还将其斩杀,稳定了武当山片区的局势,被当今皇上称为“武当卫士”!大人,这几个月来,太后娘娘让王布衣一直在查案子。没听说这个王总兵在朝中有什么靠山,但是,好像他跟武当山那边的道士和丐帮,关系都很不错,一直相处的比较和谐。”
总督大人点点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道,
“武当卫士!嗯,这个评价不错!也就是说,此人在明朝皇帝手里,就已经被提拔为总兵了,投降了我大清之后,又得到了大清皇帝的赏识,这说明,王布衣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脑子灵活,善于变通,又能够跟周围的帮派相处得好,看起来,这个人还很擅长与人交往,嗯,这样的人在官场,即便没有靠山,也一定不会差!”
想着,总督大人就开始思索,该怎样将此人拉拢到自己这边。就在此时,另一个守卫进来汇报,说府门外有人求见。
“有没有问是什么人?”
“他说,他是义王的护卫!”
“义王?那个孙望?”
听到义王两个字,总督大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屑了,他知道这个义王,不就是靠出卖兄弟投降了大清,然后,得到的这个称号嘛?他的护卫,来我这里做什么?朝中都说,这孙望自从出卖了李定国的军事计划,将南明势力彻底摧毁,到大清皇帝这边换来了义王的宝座,就天天窝在京城的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事也不做,他来找我做什么?就派一个护卫来?不过,人都到大门口了,咱也不能不见,是吧?说出去,这毕竟也是王爷的人啊!
“叫他进来吧!”
“是,大人!”
站在总督大人面前的,是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他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个蓝色布包,这会是义王的护卫?总督大人有些皱眉,
“你就是义王的护卫?”
王川听出来了,这声音里,藏着不屑。
“回大人,是的,我是义王身边的护卫王川,我跟随义王六年了!今日遇到了点事,所以,我是特意打扮成这样来的。”
“嗯,你来找我做什么?是义王叫你来的吗?”
王川忙摆摆手,道,
“不是,不是义王叫我来的,本来,我骑马从武当山赶往京城,为的是,将一封密函交给太后,那封密函是义王亲笔写给太后娘娘的,但是,路上遇到了一些人,他们武功高强,想抢走我的信,今晚,我发现他们在跟踪我,所以想骑马渡河,尽早赶去京城,但是很不巧,我的马在河里被树枝划破了肚子,死掉了,那些人要来追杀我,我无路可去,大人,只好来找您,求您帮我,只要将此信交到太后娘娘手中,就可以了!”
总督大人听着,听着,就开始好奇了,
“义王写给太后娘娘的密信?是太后娘娘叫义王去办什么事吗?”
“回大人,是查一桩案子!”
“哦?那意思是,义王查出了结果,然后叫你回来将这结果汇报给太后娘娘?”
“回大人,是的!义王说此事很重要,需要太后娘娘亲自处置!”
“哦?那,能否透露一二,让本官也知道,他查的是什么案子?”
“回大人,几个月前,太后娘娘的侄子阿克敦在武当山脚下失踪,太后让当地的官员去查,结果一直没查出来,后来,义王主动提出,说这个案子他有眉目,还很肯定的说,是因为阿克敦去武当山脚下调查南明的探子,才被杀的,所以,义王在挖出了阿克敦的尸体之后,就写下了密函,让我火速送往宫中!”
“哦!原来是查这个案子!”
总督大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那个王布衣查的,应该也是这桩案子,也就是说,王布衣没查出来,但孙望查出来了,然而,他没有告诉王布衣,直接就写密函给太后了!这个孙望还真够阴险的!想着,他又问,
“能问一下吗?既然义王查到了杀人凶手,为何不及时抓人,非要千里迢迢让你去宫中送信呢?”
王川顿了一下,终于将心中想说的,一股脑儿的都倒了出来,
“大人,我们义王查出的这个凶手,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武林高手,而且,也不是一个人,他是一群人!他们个个手持刀剑,杀人如麻,都会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的,很难抓到!在全国各地,到处都有他们的人,只有凭借大清的力量,才能将这些人抓住啊!义王只带了我们六大护卫去了武当山那里,我们根本抓不住他们!”
总督大人点点头,又问,
“那,方便告诉我,你说的这些人,都是什么帮派吗?”
“保民团!”王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保民团?总督大人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思绪在记忆中飞快的搜索,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三个字?到底在哪里呢?一时间,他也没想起来。
见总督大人不再问话,王川又补充道,
“他们也来保定了,现在就在巨马河那里!白天,我还看到他们了!”
总督大人一听,立刻抬起头问,
“谁?你见到谁了?”
“就是参将,我听人家喊他参将!”
“哦?你是说,参将也是保民团的?”
“他根本就不是参将,他本来就是保民团的人!”
“可他是王总兵的人啊,他骑的马,就是王总兵的马!”
“那是他偷的,王总兵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马给他骑呢?他不是官府的人,他是江湖上人!”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就是真的呢?再说了,真要是他偷的,王总兵为何没察觉?为何不派人来追查他?”
“大人,这些人很厉害的,他们做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等总兵发现,他们都跑出去很远了!大人,保民团在很多地方都有!”
王川很着急,一下子,他就想起了株洲的保民团杀死满清官员的那件事,为了激起总督大人的愤怒,他便提醒道,
“大人,那一年,株洲的保民团杀掉了一个叫瓜尔佳氏.兆麟的满清官员,您还记得吗?”
被王川这么一提醒,总督大人终于想起来了,是的,瓜尔佳氏一族是出了这么个人物,当时事情一出,朝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总督大人听到的最多的,都是说,兆麟跟他那个被杀的亲戚一样,目中无人,爱惹是非,他们其实就是咎由自取!同样作为满清的官员,这位总督大人和兆麟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不喜欢张扬,更不愿意犯众怒,他记得小时候,在草原上跟别的孩子一起习武,其他人都喜欢找人摔跤格斗,唯有他不愿意,父亲问他为什么总站在一边不出手,他回答,我不想耗费那么多力气,等他们比得差不多了,我再跟他们打。就这一句话,他父亲直摇头,以为他懒,贪生怕死,但他们所在的那个部落首领却格外赏识他,说他未来一定是个做大官的人!
这位总督对于兆麟这种人,内心是极其看不起的,认为他在株洲的行为,无疑是给瓜尔佳氏一族抹黑,所以,当王川试图用株洲的保民团杀兆麟的事来激怒总督,可想而知,他并没有成功!总督大人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总督大人,小人只想在您这里躲避几日,等巨马河桥一修好,您就带我去宫中见太后娘娘吧,或者,您帮我将信送到太后手上,义王必定感激不尽!”
总督大人微微点了点头,手下人便带王川去府中住下,那王川一边跟着守卫走,一边,心里渐渐多了几分安全感。
人离开了,总督大人却还在回想着这话里的意思,慢慢陷入了沉思。身边查王布衣的那个守卫便提醒道,
“大人,他说的意思,好像是,王布衣跟义王意见不和,义王想要抓保民团,但是王布衣不但不抓,还把自己的马借给了保民团的人,而且,他们都往京城赶,看样子,是保民团的想要把这信给夺下来,不给太后看,也就是说,太后要是拿到了这封信,就会杀保民团的人!可是,如果有证据说明,阿克敦真是保民团杀的,那这个王布衣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这个分析只是表面的,你想过没有?太后娘娘先是叫王布衣去查,没查出来,然后,那个义王自告奋勇说他能查,于是很快,就将阿克敦的尸体挖出来了,而且,没去立刻抓凶手,就让人快马加鞭到京城来送信,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布衣有可能也知道凶手是谁,他不想抓这些人,所以案子才拖着没办,然后,义王知道一点线索,很快就将阿克敦尸体挖出来了,但这个义王也不敢直接抓人,或者说,他也没办法抓,所以想借朝廷的力量将保民团一网打尽,但是,这个凶手真的是保民团吗?我可是听说,这个孙望心胸狭窄,很会报复人,李定国是他的义兄弟,他都敢出卖,这个保民团的领头人是谁?会不会跟孙望之间只是有些私怨,所以,孙望自告奋勇,目的就是为了借查案之手,把保民团和保民团的这个领头人整倒呢?很难说,我觉得,王布衣这个人也不是草包,他是凭实力做上总兵的,怎么会他一直查不出来的案子,义王去了才一两天,就查出来了呢?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吗?而且,这么急着汇报宫里,根据这个义王的人品,我怀疑他就是在借案子整人,我先看看情况,不能就他这么一说,我就全信,保民团如果真的那么厉害,就怕朝廷,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去对付他们哦!”
那王川并不知道总督大人的想法,不过这一晚,他睡得很踏实,终于不用怕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