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挤到清兵面前,道,
“官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位是我们店里刚刚进来的客人,他从远处赶过来的,我才把他的马喂好,不是什么白莲教的人,你们抓错人了!”
为首的清兵头子把眼睛一瞪,呵斥道,
“你们店里的客人就不是白莲教的了?谁告诉你的?从远处赶过来的人,就不是白莲教的了?是不是,我们现在都要把他带回去审问,还由不得你在这里说话!赶快闪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抓!”
店小二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得让开,清兵带着壮汉,连同他手中牵着的那匹马,便呼啦啦的走了,“食主子”店里的食客们都看到了这一幕,唏嘘道,
“这是第几个了?唉,清兵这次,对白莲教的人可是一点儿也不手软啊!”
…………
向清兵举报了胡影风之后,王川便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赶去,穿过闹市区,好不容易在高低不平的山道上踏过,远远地,他就瞅见巨马河附近围了很多人,不禁心中猜测,难道前面又是清兵在抓白莲教的人?拍马而下,他走近了,才发现,这里的巨马河桥被严重破坏了,那些围观的人,有的是看热闹的,也有的是被请来修桥的专业人士,当然,更多的,则是跟他一样,想去京城,却因桥被毁,被迫止步于此的人。这些人里面很多是商人,也有一些是去京城办事的官差。王川心中便不禁打起了鼓,这一路上都还算顺利,没想到快要到京城,竟出这样的事,这要再出来一个跟踪的,我可怎么办?
…………
那些清兵将胡影风和他的马一起带到了保定县衙,这些天,因为白莲教的人活动太猖獗,特别是前一晚,竟然把巨马河桥都给炸毁了,这就将保定知府,知县,直隶总督,保定府推官以及清河道都惊动了!
其实,一开始,白莲教的人并不想搞这么大的破坏,他们只是跟清兵作对,清兵来抓人,他们就将人藏起来,然后夺过那些清兵手上的刺刀,跟他们来一个近身搏斗,直到把清兵打退……但是后来,清军增加了兵力,开始大张旗鼓的抓白莲教的人,甚至当他们的面,杀死他们的教友,他们就开始进行有组织的反抗了,他们去直隶总督府埋伏,抢走了那些清兵手中的兵器,还打伤打死了好几个守卫……于是前天,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派来了一批清兵,在白莲教举行教会活动的堂庵附近蹲守,等这些人一出来,就以邪教为名实施抓捕。这,就引起了当地白莲教教主的大为不满,他下令炸毁从保定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也就是巨马河桥!这座桥,据说是十八省通衢之必经,不光对官吏进京,商贾往来,百姓出行有重要的交通意义,也是皇帝出京御道之冲要,那么,如何炸毁这样一座桥呢?这位白莲教教主正在苦思冥想,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
“先派精明干练的教徒乔装成普通百姓或渔夫,在巨马河桥周边,仔细观察桥梁的结构、守卫的换岗规律以及周边环境和人员的流动。同时,秘密在附近的隐蔽地点囤积大量鱼油菜籽油等燃油。然后,组织擅长挖地道的人准备好铁锹、镐头、箩筐等,选择距离桥墩有一定距离且不易被发现的位置,如靠近河边的灌木丛,在预定行动的夜晚,安排部分教徒先制造一些小规模的骚乱,比如故意引发一场小火灾或制造喧闹声,去吸引守卫的注意力,将他们引开。
与此同时,挖掘地道的小组便迅速开始行动,他们悄悄挖掘通向桥墩底部的地道,小心翼翼地将挖出的泥土运出,并妥善隐藏。当挖到桥墩下方合适的位置之后,另一组教徒则开始,将储备的燃油慢慢输送到桥墩底部的挖掘空间内,尽量让燃油充分浸润桥墩的基础部分。
完成倒油之后,安排教徒带着浸满油脂的箭,潜伏到靠近桥梁的有利位置。待燃油布置妥当,并将守卫被引开之后,点燃箭,并射向桥身的关键部位,一旦箭射中,火势就会迅速蔓延,由于此时桥身的关键部位已经被燃油浸泡,很快,整座桥就会陷入熊熊大火之中,而此时,桥墩底部也因为被燃油侵蚀和火焰烘烤,基础结构逐渐受损,最终导致桥梁部分坍塌。完成了这一切,教徒们便按照预先规划好的撤退路线,迅速撤离现场。”
此时,报仇心切的教主也顾不上许多了,他立刻安排人手,就照这个计划去做,结果,桥梁起火,中端多处坍塌,而当晚行动的教徒,因为跑慢了一步,被抓了好几个!直隶总督大发雷霆,当时就放出话来,这么恶劣的破坏,抓住了,一定要严惩不贷!
…………
当胡影风被带到县衙的时候,保定知县看他那模样,感觉此人绝不是行动之人,倒更像是一个出谋划策的!便问,
“你在白莲教里是什么角色?”
“大人,我不是白莲教的,有人举报我,应该是他看错了,我今天刚来到这里,才进那家餐馆,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你们抓来了!”
“哼!你说你不是白莲教的,可这没有用啊!他为什么不举报别人,就单单要举报你呢?”
“大人,您不能这么说吧,那我看您像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您说不是,我偏说您是,难道您也问我,为什么偏偏觉得别人就不是吗?”
“这……”知县一听这话,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普通百姓,就换了个口气。
“那你说说,昨天这个时候,你跟谁在一起,你们在做什么?”
“大人,我就是个赶路的,我能跟谁在一起?我知道是谁举报了我,他跟我一样是赶路的,如果你信他的话,那能不能先问问他,怎么知道我是白莲教的人?昨天这个时候,他又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
知县便回头问旁边人,小声耳语了几句,又转过头来问,
“你的意思是,你认识那个举报你的人?你们之间有矛盾,他想害你,所以举报你,是吗?”
胡影风笑了,
“大人,您果真不是一般人,没错,我认识那个举报我的人,他叫王川,也骑一匹马,跟我一样赶路的,我们在做同一件事,他怕我在他之前完成,所以陷害我,让我没办法继续做下去!”
“哦!”知县仿佛明白了一切,想了想,他还是摇摇头,道,
“可是,他现在离开了,我怎么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大人,您只要放我走,我会把他抓过来,到时候您一起审,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知县显得很为难,
“很难办啊!现在直隶总督府那边,对白莲教的人是杀一儆百,这种关键时期,我没办法放你走啊!”
胡影风倒也不慌,停了停,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放我走也行,还有个办法能够证明我不是白莲教的人,大人,请把我的马牵过来!”
知县朝身边人点点头,那匹马便被人带到了堂上。
“大人,您可以看看我这匹马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记。”
两个清兵便围着那匹马上下查看,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在其臀部一侧,烙有一枚独特的印记。那两个清兵也不敢怠慢,便赶紧请知县来看,那知县见清兵一脸的肃穆,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很快,目光便被那匹马屁股上的印记吸引了!只见该印记呈圆形,周边以古老的篆文环绕,篆文中央,一把精致的宝剑直插武当山的简易轮廓之上,宝剑剑柄处巧妙地勾勒出总兵大人的徽记,那徽记似一只展翅雄鹰,双爪紧握着象征权威的令牌。此印记深深嵌入马臀,线条刚硬清晰,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这匹马的非凡身份——它乃武当山总兵大人的专属坐骑,曾随主人冲锋陷阵,威震四方。
“你是……”知县的声音都颤抖了,
“哎呀,得罪了得罪了,原来是总兵大人,快点给大人松绑,”知县的头上冒出一阵冷汗,虽说是武当那里的总兵,可毕竟官至二品,咱这样的身份,咋得罪得起啊!
“我不是总兵,只是他的参将而已。”胡影风道。
“大人,参将大人,我也得罪不起啊!”知县摇着头忏悔不已,很快,便给胡影风端来了一杯好茶,又吩咐众人,将那匹马带下去,一定要好好喂食,千万不要饿了这总兵大人的马。
眼见危机解除,胡影风便道,
“我在路上就听说了,是不是去京城的路被毁了?”
知县便一脸的愁容,
“是啊,总督大人发话了,一定要把这些狂徒处以极刑,不然以后他们胆子更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胡影风心想,那王川看来今天是走不成了,但又不知,这路什么时候能修好,便又问,
“路毁得严重吗?明天能不能修好?”
知县直摇头,
“参将大人,你有所不知,是巨马河桥被他们炸断了,不要说明天,就是十天半个月能修好,就很不错了!”
“这么严重啊!”
这样的破坏程度,令胡影风着实想不到。
“参将大人,总督大人命我们下午去巨马河桥边,说清河道会来查看具体情况,不如我们一起前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好,下午我们一起去!”
…………
当黄大仙赶到巨马河桥边的时候,他也傻眼了,再加上一路上清兵都在追杀白莲教的人,这黄大仙就想,王川和胡影风是不是已经到京城了,我在邯郸原本只耽误了一个上午,结果,这次恐怕也不用去京城了!摇着头,他心中很是无奈,又怕胡影风追不上王川,左思右想,直叹,此次任务要是完不成,保民团和风清扬怎么办?正在思绪翻滚,突然,他看到几顶官轿过来了。
风,吹拂着河边的树叶,本来美丽的河水,却倒映出残缺的桥面,黄大仙记得,在很早以前,自己跟随师父去桥上救人,那座桥,也是这样被破坏的,当时,师父轻功一跃,从火堆里连续救出了好几个人,当地人都称他为菩萨,那时候师父就说过,这样的破坏,没有十天半个月是难以修复的,所以,对于去京城,他是不报什么希望了,但愿胡影风能追得上那个王川吧!
“这位是参将!”
“见过总督大人!”
这熟悉的声音,突然就让黄大仙身子一震,他转过头来,揉了揉眼,这不是胡影风吗,他怎么成参将了?他竟然没去京城,竟然还在这里!
黄大仙心中泛起一阵狐疑,他目不转睛得盯着眼前这位从官轿里刚刚出来,正与众大人一起寒暄的家伙,没错,此人正是胡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