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夫人毕竟有点悲伤,也从未想改变自家男人,听后也只能记在心里。
天色昏暗,三人从城门楼出来,绕着城墙回仁智殿。
她们决定住在灵台,钦天监观天象的地方,社稷庙与太液池中间,玉河环绕,与宝钞局一体,能登高、能赏景,空间够大,也有足够的房间。
讲究仪态礼制的环境,陆天明牵着夫人手溜达观景,两人十分享受这样的家庭时光。
天空中的呱呱声彻底消失,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入耳,春天要来了。
京城的士兵终于撤掉封锁,但天色已黑,除了之前被截留的百姓回家,并没有人乱走动。
肯定有漏网之鱼,锦衣卫多的是惯用伎俩。
天黑前撤岗,那些贵人养的狗看到主人消失,会自己吓唬自己,晚上一定去暗中查探,抓住识别一下,京城就彻底打扫干净了。
陆天明想到自己清空京城鬼魅,呼吸顺畅,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很有精神。
徐凤爵回府,带张世菁刚回仁智殿,方世玉迎了上来。
“上位,刚刚接到马世龙的军情奏报,今日清晨,东虏五千人强攻罗文峪,伤亡二百人后退走。”
正在享受事业光明,夫妻和睦的陆天明一愣,“进攻哪里?”
“回上位,遵化边墙,距离遵化三十里,三屯营五十里,距离喜峰口也是五十里。”
陆天明一时没回过味来,黄台吉有病吧,窝了七八天,养精蓄锐没有往家杀,去攻罗文峪做什么?
遵化这段边墙看似距离京城很近,却处于蓟镇长城两边凸出的保护之中,喜峰口与古北口如同两个犄角,一东一西罩着,山高林密,行军困难。
长城矗立山顶,易守难攻不说,距离各处兵堡都很近,随时可以互相支援。
粮草军械充足的情况下,比喜峰口、古北口好守多了,原先的班军自己就可以守住,用不着大军支援。
记忆中黄台吉和多尔衮都没有进攻这一段,这时候挑最不可能的地方进攻?
五千人的规模,大概是那片地形聚兵的极致,再多也放不下,五千人就算进来,后续也跟不上,纯属送死。
陆天明短暂思索,没什么头绪,示意张世菁自己先到寝宫,让方世玉把秦良玉的奏报全拿过来看看。
秦良玉示警了一次京畿防御,听说京畿兵力足够,她就进山了,现在已经与杜文焕汇合。
东虏大军在次第向东,秦良玉到前线后,并没有合围,改变陆天明的安排,重新布置战法,火器兵、弓箭手搭配,刀盾兵掩护跟进,三千人一队,放弃河谷,顺着山脊强行往东推。
后面还有第二梯队,东虏一旦反击,可以瞬间形成反向陷阱。
到底是搞过大山围困战,善战者无赫赫战功,这战法牛,稳扎稳打,一口一口咬,如同海浪一样,不会激烈接触,但又连绵不绝。
东虏反击几次,全部惨败,比十天前在延庆还狼狈。
秦良玉不声不响推进了三百里,目前已到哈喇河套,再撵一百多里,东虏前锋就进入辽西大山了。
两天前奏报,东虏补齐粮草,战马恢复体力,穷寇莫追,骑军已经到红崖子山兜北边出路去了。
东虏完全没有机会,秦良玉也没有期望在山中大战。
黄台吉突然袭击罗文峪,似乎被秦良玉激怒泄愤,警告她大清还有随时寇关能力。
陆天明把战场奏报又看了一遍,拿起旁边蓟镇长城的资料。
罗文峪关口狭窄,河谷不过十丈,泄流口与关门加起来,宽度只有一丈半,关城紧挨边墙,支墙还有百丈宽的套城,周围是戚继光修建的空心敌台。
这地方不可能甩绳钩爬墙,太高了,且一层套一层,边墙、支墙、套城、关城,四层杀戮,只要放两千人,东虏十万人都进不来,完全不具备进攻条件。
陆天明唯一能想到的结论,是双方斥候无法互相渗透,彼此军情脱节,黄台吉攻关,想看看明军的变化,以此决定行军方向。
捏捏眉心,回到仁智殿寝宫,他自己很少在这里睡觉,张世菁刚刚铺好床,饭菜在桌边。
坐下吃一半,张世菁笑着坐到身边,“夫君,问个问题,郡主春天入京住哪里?”
陆天明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道,“为什么这是个问题?”
“身份不同,妾身觉得郡主还是到仁智殿,常伴您身边的好。”
“她的身份没什么不同,这里只有夫人来过,以后也只有夫人能来,杨彤和周梅就算入宫,也是在隔壁花园的厢房,夫人在寝宫陪我住两天。”
张世菁眨眨眼,不解问道,“住两天?女人干政?”
“我都不干政,还会怕夫人干政吗?感受一下巅峰的孤独,才能把安静传递给孩子,我不适合教导他们。等孩子成年,我的方式才合适。”
张世菁感兴趣了,“夫君什么方式?”
“由上而下!”
“嗯?”
“说好听点,是时间空间的全局思考,注重群体性影响。直白点说,驭人之道的核心是防止被驭,灭除自己的弱点,而不是制衡。”
“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不对,这思维太消极,再说准确一点,凡事有人做,凡事有人负责即可,上位应该积极关注民生,分析社情,思考未来,而不是沉溺于当下的具体事务。”
张世菁大概听懂了,点点头不再问,低头安静吃饭。
陆天明很快吃完洗漱,回头看到张世菁把碗筷从窗口推出去,下人在外面接走,想起她一直期待做小户妻,到身边搂在怀中,
“咱们新婚在宁武关,没给夫人一个体面的婚礼,明天叫王铎过来,咱们穿喜服画个婚礼像,挂寝宫里。”
张世菁搂着他脖子扑哧一笑,“咱们还年轻,龙虎精神的人,哪有把画像挂墙上的事。”
“哈哈,咱们开个头,会有人跟风,也让百姓知道,夫人母仪天下。”
这情话不错,张世菁从白天的忧伤中脱离,妩媚亲吻,“夫君就是对女人好,家里女人个个如同大妇似的,妾身反正也能偷懒,我懂夫君的心意,但二次穿喜服,让人笑掉大牙。”
“不,必须穿,就在仁智殿。”
张世菁一愣,“给朝臣看?”
“咱们的生活,关他们屁事,我喜欢夫人娇艳期待的样子,永世难忘。”
“呸~不就是喜欢人家主动嘛,人家可没有她们的欲望,搔首弄姿勾引自家夫君,新婚的美好应该保存在记忆中,二次复原是对大婚的亵渎,再如何穿戴,也会冲淡原有的美好,夫君执着于二次喜服,是对美好的过度追求,落了下乘。”
张世菁说完,陆天明直勾勾的看着她没动,二次…二次…连续两次二次,脑海一亮,大概明白了。
两人抱着停顿一会,张世菁收起笑脸,“怎…怎么?夫君嫌弃妾身?”
“是啊,不…不是…我靠,黄台吉要二次进攻京畿…他妈的…把老子当小媳妇,馋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