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婉宁要人的这一个行为,平南王没说什么。
他手底下可用的画师那么多,不差谢云妍这一个。
不过,出于谨慎的心思,平南王还是让自己安排在婉宁身边的探子来回话。
问了一遭,探子说没听清。
平南王的眼睛一斜,抬手道:“带下去。”
于是探子喜提地牢一日游,甚至都没有给他养伤的时间,人就要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监视着婉宁的一举一动。
婉宁当然是知道自己的身边,是有人在看着,那么肯定要做些提防,要不然自己的秘密全都昭告天下,这并不合适。
在大乾的整整一年,婉宁尝试着,让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尽量都替换为姑娘。
她并不介意,是自己最开始的时候,耗心力来培养一个合格的女官。
只要人是得用的,那这就是婉宁想要看到的结果。
一年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但是足够改变许多的东西。
在那些目光或是坚毅,或是闪躲的姑娘们来到婉宁的身边的时候,婉宁就说过,“我并不会在这里待很久,在我离开之后,你们去向何方,要看你们自己。”
婉宁没有办法给出承诺,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要走的人,是没有资格做出承诺的。
在一天的早上起来,同样是春日落叶的时节。
婉宁看着院子外面洋洋洒洒的落叶,心中有感,或许是又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她这段时间的炎验症,也确实得到很大的成效。
除了谢云妍之外,还有无数个女郎,她们分毫不比男孩来得差。
甚至是某些被世俗赋予女孩的“优点”,像是细心、体贴,温柔。
其实在平时的处事之中,都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越是细心,那就越是能够从繁复的信息之中,抽丝剥茧,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要论体贴,那也是对人的,在面对婉宁这个能够赏识她们的人,各位姑娘们极其的贴心,近乎是婉宁的一个动作,她们就想要化作是马前卒。
善良……保持一个善良的心,总是好得,这决定了处事的底线,以及一个人的底色。
有斗志,不甘心被世俗定义“女子相夫教子,方为正道”,所以一往无前。
婉宁抛出来的橄榄枝,在稍作思考之后,无一例外,都被抓住。
有时候,婉宁还在想,她们同意的这般快,是不是因为她也是一个姑娘,让她们觉得在某些程度上,是相当无害。
院落之中的树叶还在沙沙落下,很快就在地面上铺就了一层。
婉宁想着,这一回,她要和谢危告个别。
把最开始的时候,谢危带她去密室之中找寻到的迷药都归置在一起,放在香囊之中,系在腰间。
可是很可惜,今天谢危人没在。
一问才知道,是在大晚上的时候,谢危被平南王临时派到了临淄去。
寻到了当年叛徒的踪迹,谢危此次前去,就是要去取人性命。
平南王这时候也没有在金陵,回到了自己的老巢当老太爷,在金陵的据点,说话算数的,婉宁还算是一个。
既然谢危这么巧合的不在,婉宁就算是有再多的话,也都说不出来。
只好是提笔写信,把自己想说的,都寄托在文字上面。
一封信留给谢危,一封信留给这一年来,最常在她手底下做事的谢云妍,那封信是给所有的姑娘的。
婉宁希望她们所有人都能够好好的,在她离去之后,如果面对到了什么困难,那就去找谢危。
两封信写完,分别放在信封里面,静静的放在桌面上。
黑沉眩晕的感觉来袭,婉宁只感觉是眼前一黑,自己就失去了任何的知觉。
在明显是女子的闺房,一阵风透过窗子吹过,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一个人。
与此同时,滚滚向前的马车内,婉宁缓缓地转醒,一时间只觉得是天旋地转,不知今夕是何年。
“殿下?”耳畔传来栀奴轻声的呼唤,婉宁都觉得有些许的陌生。
“我的头好疼……”婉宁根本没有办法坐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其实看不清。
只能是伸手来摸自己的腰间,香囊都还在。
缓了一会儿,依旧是眼前模糊,婉宁干脆是闭上双眼养神。
“这是到哪里了?”
“快要到书院了,就是山路曲折,马车难免有些颠簸。”
“殿下,您这一睡就是一整天,奴婢就算是喊您,都根本喊不醒。”
见到婉宁醒来了,栀奴悬起来的心,才算是放下。
她是觉得,公主这多年来,身体一直都不好,万一是旧疾发作,这路上有没有太医跟随。
不过好在暗卫之中,有精通医术的人在,栀奴还特地让马车停下,让暗卫给婉宁诊脉。
万幸的是,什么事都没有,脉象平和,就是虚弱了些,比起以前“发病”的时候,不知道是好了多少。
既然婉宁醒不来,那周围伺候的人就只能是等着她醒过来。
目的地是青琅书院,那么就一路向前,也好歹是自己的地方,人员大多算是信得过的。
就在即将抵达青琅书院的时候,婉宁就醒来了,也是无巧不成书。
栀奴还在絮絮叨,是她声音温和,语气之中都是关心,婉宁这才不觉得心烦,闭着双眼养神,任由栀奴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