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老朋友,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可是肩负特殊使命,被上帝亲自选中派来拯救你的使者啊。”
乔恩特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戏谑笑容,看似大大咧咧地冲陶父伸出手:“所以要跟我走一趟,帮我完成这个神圣的任务——”
话还没说完,陶父就像看疯子一样,冷冷地斜睨了乔恩特一眼。随后就一声不吭地再次拿起手中的书籍,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只当这人根本不存在。
“老天啊,难道没人教过你,不听别人把话说完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乔恩特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直接伸手将陶父手中的书籍夺了过来,又饶有兴致地翻了翻,调侃道:“《简?爱》?哟,真没想到,你还藏着一颗向往浪漫爱情的心呢。”
“你到底是谁?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再不说我就叫人赶你走了!”陶父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明显的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和警惕。
“哎呀,你这人可真没意思。可惜了,看来玩笑话不适用于我们之间啊。”
乔恩特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缓向前倾身靠近陶父,刻意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吐得格外清晰且缓慢:“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我专程来找你,是因为你女儿,出大事了。”
一听到“女儿”两个字,原本还坐着的陶父顿时“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立而起,动作太过迅猛,膝盖甚至不小心磕到了椅子腿,可他却浑然不觉。
“万殊?你说万殊怎么了?”陶父情绪激动得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音调也拔高了好几个度。他眼睛也死死地盯着乔恩特,整个人向前逼近他,几乎要把脸贴到他的脸上。
“诶等等,你别离我这么近啊。个人边界懂不懂?我们之间好歹保持点社交距离嘛!”
乔恩特像是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双手下意识地高高举起,做出防御的姿势,而后又连忙小步躲闪到了一旁。
……这下稳了。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角也缓缓翘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准备抛出下一个“诱饵”,继续这场精心策划的“谈判”。
……
剧组的休息室里,静谧得只能听见窗外树叶被微风拂动的沙沙声。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屋内,为这个小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温馨。
黎棠在梦中正要伸手去抱盛淮翊那残缺不全的尸体,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那冰冷的肌肤,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就猛地袭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将她从深渊中拽了出来。
她整个人猛地一震,双眼瞬间睁开,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恐惧和深深的迷茫,仿佛还未从那可怕的梦境中完全挣脱出来。她的胸口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棠棠?”
盛淮翊一直守在床边,目光从未从她的脸上移开。见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缓缓睁眼,他便立刻半蹲在床边,将手轻轻搭在黎棠的肩膀上,试图给予她一些温暖和力量:“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盛淮翊……这里是?”
黎棠还有些恍惚,刚想动一动身子,腰部就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时才渐渐回过神来,脑海中记忆的碎片开始慢慢拼凑完整,想起自己身处剧组的休息室,之前从威亚上意外坠落,是盛淮翊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黎棠缓缓转过头,目光定格在盛淮翊的脸上,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抬手捏了捏男人的脸,手指微微用力:“你觉得疼吗?”
盛淮翊一怔,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疼,是做噩梦了吗棠棠?”
……果然是梦啊。
还好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黎棠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自己居然又再次做了清醒梦。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是因为自己偏离了原本的剧情,所以才会又做梦吗?
所以梦境里那可怕的场景……就是成为最后的结局?
她这一路走来,为的就是避免原先那个悲惨的结局。可现在这个梦境的警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最后的结果真的会像梦境中看到的那样吗?
不,绝对不可以。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她都会改变这可能发生的可怕结局!
黎棠手不自觉暗暗攥紧被子,恍惚间自然没察觉到盛淮翊眉头紧皱,正略显担忧地无声紧盯着自己。
直到一双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黎棠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怎么了吗?”
她微微仰头,不解地看向盛淮翊,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梦中的慌乱与迷茫。
“是不是做噩梦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盛淮翊的手指轻轻抚过黎棠的发丝,微微俯身与她的视线平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沉而温柔地安抚道:“我就在这里,别怕,都过去了。你知道的,那些都只是梦,不是真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
黎棠心里一暖,轻轻“嗯”了一声。
她主动伸出手,轻轻抓住盛淮翊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手指在他的掌心内轻轻画着圈圈,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安抚自己:“你不知道,我刚刚做的噩梦有多恐怖。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你们的背影那么亲密,我大喊你的名字,可你就像没听见一样。我在后面边跑边哭,嗓子都喊哑了,鞋跑掉了一只,可就是追不上你。你说,这梦是不是在暗示我,你会离开我,和别人在一起呀?”
盛淮翊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笑,即便知道她是在糊弄自己,但对上她那带着些委屈又幽怨的眼神,依旧不忍心揭穿,也只能无奈接受。
他微微俯身将黎棠拥入怀中,随后低头轻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而温柔:“怎么会呢,梦都是反的。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所以不要乱想,也不要拿这个开玩笑,好吗?”
黎棠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原本因噩梦而揪紧的心,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下来。她下意识抬手想去擦拭脸上的冷汗,却不想动作刚起,就被男人稳稳地抓住了手。
“别动。”盛淮翊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你还受着伤呢,我来。”
黎棠却突然一顿,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不确定地抬眼看向盛淮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的妆……?”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妆容复杂又带着假体的自己,刚才经历了威亚坠落,又在噩梦中出了一身冷汗,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想象此刻自己的脸是何等“惨烈”的模样。
所以盛淮翊面对的,该不会一直都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已经开始脚趾抓地了。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盛淮翊忍不住低声笑了下,温和地安抚道:“嗯,没关系,只是有点花了。”
黎棠:“。”
“……算了,这个你卸不来,还是帮我叫化妆师姐姐过来帮我卸掉吧。”一想到自己顶着那张可能惨不忍睹的脸,还对着盛淮翊撒娇讨好,她就觉得脸颊滚烫,仿佛能烧起来,不由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也真亏这男人是真恋爱脑啊,居然还真吃自己这一套。
没过多久,化妆师就匆匆赶了过来。
刚推开门,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黎棠受伤后虚弱的样子上,心疼瞬间涌上心头。不由几步上前在床边缓缓蹲下,声音轻柔又关切:“棠棠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黎棠笑容依旧温柔礼貌,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化妆师的手,安慰道:“真的没什么事,就是现在脸很不舒服,还要麻烦姐姐帮我卸下妆啦。”
而此时门外,郭嘉善正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门,眼睛透过门缝向内窥探。
在确认屋内情形后,她缓缓将摄像机举起,调整好角度将镜头对准屋内。只见屋内黎棠正趴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一角滑落,包扎的绷带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而化妆师则半蹲着,专注又小心翼翼地给她卸下假体。
郭嘉善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摁下快门键,将这一幕定格。
她看着相机屏幕里相片上那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绷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不自觉皱起了眉,不知怎么突然间手指滑动,不小心切到上一张照片。
她的眼神骤然凝固。
只见照片上黎棠正从高处掉落,周围人慌乱的表情都清晰可见。从威亚突然松脱到她重重落地,每一个瞬间都仿佛带着冲击力,透过屏幕扑面而来,让人触目惊心。
郭嘉善一张接着一张地看着这些照片,心中五味杂陈,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也真是厉害。”
短暂的愣神后,郭嘉善在离开前又瞥了一眼屋内趴着的黎棠,眼神中再次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挺直腰板快步走出了剧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渐行渐远,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
……
几天后的清晨,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柔软的大床上,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黎棠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因为身上的伤,她已经好几天没办法去剧组拍戏了。这几日都是盛淮翊在她身边悉心照料,体贴入微,而她每日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趴在床上玩手机来打发时间。
昨晚入睡后,她又一次陷入了那个可怕的梦境之中。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场景愈发怪诞离奇,仿佛将她卷入了一个扭曲的异度空间。四周被浓稠诡异的雾气紧紧包裹,影影绰绰的黑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每一道黑影的晃动都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尽管场景变幻莫测,但最后的结果依旧惨烈得让人胆寒。
盛淮翊死亡后的身体破败程度更甚于前,四肢残缺不全,断裂处的白骨隐约可见,鲜血淋漓的伤口触目惊心。
黎棠只觉自己的心脏在被用力地撕扯,撕裂般的疼痛几乎将她淹没,让她产生一种下一秒自己就会跟着死去的错觉。
死掉啊……
黎棠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她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觉醒后,她就一直在拼命努力试图改变剧情,摆脱既定的命运轨迹,可这几天却频繁开始做起了噩梦,莫非……
正沉浸在沉思中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黎棠回过神来,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原来是许舒韵打来的电话。
“妈妈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啦?”
黎棠心跳猛地加快,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又甜软,像平常一样撒娇:“是不是想我啦?”
“还说呢,棠棠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妈妈天天盼着你呢。”许舒韵的声音里满是思念,轻柔又带着几分嗔怪,“这两天你忙什么呢,我问瑾轲,那孩子嘴还特别紧,什么都不肯说,可把我着急死了。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一定要跟妈妈讲。”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上次你喝补汤时皱着眉头,是不是不爱喝?要是不喜欢,妈妈以后就不做了,你想吃什么,妈妈都能给你做。”
黎棠的心猛地一揪,愧疚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自与黎家人相认以来,他们给予她的宠爱与关怀,时刻温暖着她。盛淮翊更是将满心爱意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她身上,让她沉浸在幸福之中。
这一路走来,她拼命更改剧情,试图打破命运的枷锁,可最近频繁出现的噩梦,却像不祥的警钟,声声都在提醒她时间已所剩无几。
仿佛命运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滴答作响。
尤其是那次梦境里胃部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更是让她恍惚。明明身体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可上辈子却身患重病最终离世……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过多地更改剧情,扰乱了原本的命运轨迹,才导致如今自己时日无多……?
可楚毅那个隐匿在暗处的“毒瘤”依旧虎视眈眈,犹如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给身边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最终没能成功改写命运,那黎家人会遭遇怎样的厄运?盛淮翊又该如何承受失去她的剧痛?
光是这么一想,黎棠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当然没有,妈妈你怎么会这么想呀?”她努力扬起嘴角,让声音听起来轻快又甜蜜,“我可太想你啦,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怎么可能不喝你做的补汤呢,那可是妈妈的爱呀。”
“那就好……棠棠,你是不是在哭呀?”许舒韵的声音突然扬高了一些,“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妈妈你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好吗?”
黎棠猛地一怔,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慌乱地抬手,快速擦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尽管知道许舒韵看不见,她脸上还是下意识挤出灿烂的笑容,希望欢快的情绪能顺着电波传递过去:“妈妈我真的没事啦,就是太想你了,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哭了。”
电话那头,许舒韵的眼眶瞬间红透,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明显的哽咽:“好,好孩子,你想妈妈,妈妈这就去看你。”
黎棠顿时心里一紧,要是让许舒韵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肯定要心疼坏了,不由连忙阻拦道:“不用啦妈妈,我过几天给你带个超棒的礼物去看你,你就乖乖在家等着我,好不好嘛~”
“……好,那妈妈等你回家。”许舒韵哪里经得起黎棠这般撒娇,一颗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水。
毕竟黎棠永远是需要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宝贝,因此只要是女儿提出的请求,她总是毫无抵抗力。
挂断电话后,黎棠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暂时瞒过去了,要是被妈妈知道自己受伤,那可就麻烦大了。
……希望三哥能靠谱点,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