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震泽满脸为难的让仁武帝屏退左右。
仁武帝的笑容敛去,让长公主、宗玉蝉、何常、周明礼等人退了出去,高祥以及四名御医全都留在了这里。
“说吧。”
仁武帝开口,语气淡然。
宗震泽斟酌了一下用词:“陛下的体内的两种毒,可以先压制住另一种,先把雷公藤毒素给解了,到时陛下会觉得身体好受许多。”
仁武帝盯着他:“另一种呢?”
“另一种···”宗震泽艰涩的开口:“暂时……无解。”
高祥大惊失色:“宗老太爷!怎么会无解?陛下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宗震泽后背上渗出了汗意:“乌香毒。”
乌香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仁武帝和高祥全都皱紧了眉头有些不解。
“文太医,你来说!”
仁武帝盯着文太医,示意他上前禀告。
文太医面如死灰,两股颤颤。
他做了两天的透明人,此时突然被点名,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他哆哆嗦嗦的上前,将之前宗震泽解释的话又阐述了一遍。
仁武帝盯着他,直把人看的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才开口:“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想出解毒的法子。”
“来人!”
仁武帝喊了一声,周明礼立马冲了进来:“陛下!”
“文太医对朕意图不轨,将九族全都缉拿天牢!”
“是!”
周明礼瞥了一眼文太医,抬脚离开。
“陛下!求陛下恕罪!臣才疏学浅,连宗老太爷都解决的不了的病症,臣是真的没有办法!求陛下,再多给臣一些时间!求陛下····”
“想不出解毒的法子,你们全族陪你。”
仁武帝不想再看人,高祥连忙喊来两个小黄门,将人拉到了一边去警告了一通。
仁武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朕,还有多久?”
宗震泽嘴唇动了动:“原本陛下中的剂量并不大,服用的时间也不算久,想必这就是平安脉没有诊出的原因,但现在因为中毒,潜伏在体内的阿芙蓉被全都激发了出来,要想解毒,需得找出陛下中毒的来源,从现在开始不能触碰,等毒性发作,只能想办法缓解……”
“但因为雷公藤之毒,陛下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只怕会··会格外难熬。”
仁武帝睁开眼看着床幔:“每次发作,都会如之前一般,失去理智,如万蚁噬心一般痛苦?”
“是。”
仁武帝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下去吧,带阿虫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有太医在。”
宗震泽虽然可以离开这里了,但他心中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是!臣告退。”
等殿内鸦雀无声,仁武帝声音传来:“高祥,让人彻查。”
“是。”
殿内一片死寂,高祥和两名太医轻手轻脚的安排事情,一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走出殿门,长公主着急的问道:“父亲,皇兄怎么样了?”
宗震泽摇头:“走吧,回家。”
宗玉蝉关切道:“舅舅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宗震泽点头:“嗯,刚给了一个解决方案,等太医商量····”
他们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仁武帝睁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宫里这么大的动静,又抓了一名太医的九族,自然是瞒不住人的。
而那名太医平日是专门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的,这就很微妙了。
于是不知不觉就有流言传了出来,说是太后娘娘的太医给陛下下的毒,说法很委婉,但里面的隐藏的意思让人虎躯一震,不敢深想,但却控制不住那一颗想要八卦的心。
这个时候有的人就庆幸自己家中有人在朝中,能够互相聊一聊。
毕竟大家除了是家人外,还是同僚对吧?
当日都在现场,这也不存在外传,没毛病!
而那些家中没人在朝中的,就满脸痛苦了,比如王学洲。
听到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卧槽!到底不是亲生的。
要问他为什么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那当然是之前太后娘娘的反应了。
崔家的不臣之心有眼的人都看的到,可太后为了崔家的人竟然一起联合皇后朝陛下施压。
这胳膊肘都拐到天边儿去了!
关键太后还不是崔家的人或者旁支,只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施家和崔家有旧而已。
这要是亲生的能这样为了外人为难自己孩子吗?
消息传回慈宁宫,太后将手中的茶盏全都砸了:“放肆!居然敢传哀家的闲话!哀家这就找皇帝去!”
她身边的嬷嬷劝解道:“还请娘娘冷静,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最近宫中戒备森严,九门内官加上锦衣卫和监察司,将宫中守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消息是如何传到咱们耳中的?”
太后一时间寒意遍布全身:“你是说···”
周嬷嬷低头:“老奴不敢妄言,只是这个关头,娘娘还是冷静一些罢!陛下现在这个情况,您提这个只会让陛下更生气,您不如亲自端一碗羹汤去找陛下,关心一下陛下的身体。”
太后咬牙切齿:“上次他养的狗对着哀家拔刀,他居然都无动于衷,不是亲的果然指望不上!要不是他,哀家也不会······现在还想让哀家去给他送汤?哼!”
太后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皇后和太子怎么说?到底决定好了没有?”
周嬷嬷声音安抚:“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最近几次去乾清宫求见陛下,都被锦衣卫拦在了外面不得入内,其他皇子和娘娘去求见,也只有六皇子和惠妃被放了进去,里面的情况不得而知,皇后娘娘和太子一时举棋不定。”
太后眼神闪烁:“老六和惠妃这个时候冒头?难不成一直是装的?居然隐藏的这么深?!不行!哀家得去看看!周嬷嬷,去端一碗滋补身体的汤过来,哀家亲自带去!”
“是!”
·······
裴府的院子里。
洋洋洒洒的雪花已经将整座院子染成了白色,裴道真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屋檐下,两边生着炭盆,炙热的温度将檐下的积雪都化开了。
李伯和裴庭默不作声的陪在他的身边。
裴道真双眼明亮,捧着汤婆子看着天空:“老大,陛下要对崔家赶尽杀绝了。抛开其他不谈,崔家有今天虽然也有自己作死的缘故,可陛下也是真容不下他们了,等崔家一倒,我们裴家便扎眼了,这一局该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