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烛闪烁;
皇城的雾气越来越浓,那原本明亮的烛光,现在也显得有些模糊。
深秋的夜,已是寒冷;
可现在在这皇城的西门附近,这道寒冷似乎显得更加的剧烈。
十几名禁卫军跪伏在地,四周围着铁甲军,俱是长刀出鞘,闪着令人恐惧的寒光。
一位银甲将军也跪拜当场,虽然已尽力辩解,可这渎职之罪又怎么开脱呢?
皇城入侵刺客;
此事说大变大,说小也小,只看当权者如何定论。
虽然他是禁卫军的副统领,可在这些手握重权的人眼里,真的连个屁都不是。
尤其是今夜还有一位白衣少年,就凭手中的那枚金令,就算将他诛杀当场,只怕也无人敢说什么。
原本的一件小小之事,现如今被无限的放大,他的内心是冤屈的,可更多的是无奈,还有深深的担忧。
那道黑影据少年所说,是一路从秀丽殿追逐到此。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偌大的皇城,还有一个叫秀丽殿的地方,可他心中很明朗,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吧!
现在只有默默地祈祷了!
一位金甲的将军缓缓走着,凌厉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两位银甲将军,额头紧紧皱起。
皇城出了这等事,总要有人承担后果。
“来人,将洪副统领连同今夜失职的禁卫军,全部押进禁卫军大牢,没有朝廷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放出。
梁宇身为铁甲军统领,竟与普通军士纠缠,已至延误战机,自己回铁甲军营去领军法。
所有铁甲军和禁卫军,今夜俱归本将调令,速速整合,全城搜寻刺客!”
三道将令传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镇北公了解完今夜发生之事,最后选择各打五十大板,也算是不偏不向,还有刺客尚在皇城,此事以后再议吧!
“得令!”
该押的押走了,该领罚的也自己去领了,众军极速散去,这片寒冷之气,似乎有些稍稍散去一些。
今夜太惊恐了!
“这样管用吗?”
“当然管用!”
“那要关上多久?”
“七日之内,就算天塌了,也不能将人放出,不然我挠死你们。”
“你这是要去哪里吗?”
“要你管!”
声音渐渐远去,两道身影也隐入浓雾之中!
今夜的皇城,确实有些喧哗啊!
皇城,深处;
一处略显昏暗的大殿;
一道白衣少年坐在屋脊之上,手中拎着一只酒坛,孤单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望着眼前偌大的皇城,心中很是感慨。
曾几何时;
他也曾这般孤身一人,漂泊在江湖各处,屋顶.房梁.甚至于孤山之上。
那时候的他,心中无比的洒脱,没有太多的忧虑,只是一位飘荡在江湖的浪荡子。
可现在;
虽然身处天下最尊贵之地,手中更是握着无比的皇权,可这颗心却无法平静。
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担忧;
他有些疲乏了!
古人曰;
身在其位,必谋其责;
可如今他又在的什么位,又需要谋什么责呢?
每日的勾心斗角,让他很是烦闷。
也许他本不是一个成大事之人,只是爱管点闲事,可这次的闲事,似乎真的有点大。
一队队军士穿梭在皇城各处,搜索着那所谓的刺客,也惊醒了很多疑惑的人,可他心中跟明镜似的。
哪有什么刺客,不过是他乔装打扮,一番奔波而已。
没有那所谓的刺客,不过鬼倒是有几只。
恶鬼不显真容,就算阎王也束手无策,能将其困住已算不易,何况还有到现在都隐匿的鬼影。
镇北公身为铁甲军的统帅,今夜要统领皇城所有军士,自然要忙活一番,戏总要做足了才好。
他隐身在这幽暗之地,也是希望看到那隐藏的鬼影。只是心中明白,今夜恐怕会徒劳无果,一无所获!
皇城闹出如此动静,那只鬼和那条青蛇,只怕会藏的更深了!
刚刚他去看过皇帝;
据宫中之人所说,皇帝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猛然惊醒,直奔那条诡异的长廊。
虽然没有任何举动,可龙体也越来越虚弱,能撑过一月已是大限。
封修和众御医已是日夜专研,可那并非普通的毒物,一时间如何找到破解之法呢?
皇城的危机不除,就算皇帝殡天,闵王能继承大统,依然是危机重重。
衡岳的祭天大典在即,慧妙师太明日就会动身回衡岳山,他也准备一番,这次衡岳山也是非去不可。
如能得到那方玉盒,眼前的危机,自然也能很容易化解。
可眼下的皇城危机四伏,他确实有些放心不下啊!
哎!
轻轻的叹息,缓缓举起酒坛灌入口中,一股苦涩之气油然而生。
为什么呢?
这是他从进入皇城开始,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可惜到现在依然没有答案。
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的事?为什么又是他被牵扯在其中?
一直以来;
他总感觉被人无形地推着,似乎没有他的存在,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皇朝已确立了很多年,偏偏在他被卷入岳阳之乱以后,就出现了亲王反叛,这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吧?
岳阳之乱,乱在那方玉盒;
那么京城之乱,真是乱在亲王谋反吗?
如今就如一团巨大的乱麻,而他已经身陷其中,看着是像一根根找出了其中的线头,其实四周的乱麻已经将他团团困住,而且已经越来越大。
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逍遥缓缓站起,遥望着如深渊般的夜空,内心在无力地嘶吼着。
他只是一个江湖的浪子,怎会让人如此的惦记呢?
夜空太深;
深的让人恐惧,犹如一双来自幽冥的巨瞳,虽俯望苍生,却不带一丝的怜悯!
身躯飘然而落,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已过午夜时分,离天明不过两个时辰,今夜的皇城,不会再有什么大动静。
他有些累了!
没有去惊动任何人,也不想带着这一脸的忧愁,去打扰心爱的佳人,也许可以找个幽暗的角落,独自静静地待上几个时辰,以疏解心中的烦闷。
偌大的皇城;
最不缺的就是幽暗之地,缓缓步入一座大殿,没有烛光,没有声音,幽静的让人恐惧。
他如一只受伤的狐狸,只想藏身在黑暗之中独自疗伤,不想被人打扰,更不愿去打扰任何人。
静静坐在一张座椅上,没有在意上面厚厚的灰尘,将身躯紧紧缩在其中,隐藏于黑暗之下!
夜很深了……
“众卿还有何事启奏?”
淡淡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那道凤威似乎也少了一丝。
麒麟大殿是百官早朝之地,卯时入殿,至于散朝之时,每日并不是固定。
百官所奏之事,一般都会在当朝之日解决,若遇难议之事,也许就会耽误一些时辰。
“臣有本奏!”
一位红袍老者急急而出,躬身立于殿中。
“秦卿家有何事?”
“禀太后,微臣听说昨夜镇北公,无缘无故将禁卫军的洪副统领羁押,不知身犯何罪?”
红袍老者言辞凿凿,微微抬头望向殿侧的一具金甲。
殿中百官俱是默不作声,心中也很明朗。
这红袍老者虽然官职不大,不过是太学府的一名管学,可熟知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名外甥可是禁卫军的副统领。
那位副统领自然就是,昨夜被镇北公关入禁卫军大牢的洪副统领。
事关亲人安危,这位秦管学自然要据理力争。
“这事哀家知道,洪副统领好像犯有渎职之罪,只是暂时关押,待三司查明,到时如何处置自有定论,秦卿家就不必过问了!”
“禀太后,微臣就是想知道,洪副统领是如何犯下渎职之罪的?”
红袍老者的神色依然坚定,好像非要问出点什么。
两侧的百官微微摇头,神情俱是惋惜。
一个小小禁卫军副统领,不过是暂时羁押,就算是你的亲外甥,暗中打探一番就好,怎好搬到这麒麟大殿上,当面质问太后,这不是要死吗?
“大胆!哀家说的不够明白吗?难道你以为哀家是故意陷害洪副统领不成?”
凤颜震怒,无比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
太后最近是有些变化,可皇家的威压,还不是任何人可以挑战的。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担心有人故意陷害?”
红袍老者顿时双膝跪拜,神色依然惊恐。
“禀母后,这事儿臣也知道一些,据说昨夜皇城遭遇刺客,而禁卫军竟然擅离岗位,洪副统领是昨夜的值守将令,自然有渎职之罪。
不过秦管学不必惊慌,本王会令三司速速查明,如若其中有什么误会,自然会还洪副统领清白!”
闵王快步走出来,微笑着说道。
这老头有点太大胆,若惹太后震怒,难道不要老命啦!
“微臣谢过太后,谢过闵王!”
“起吧,闵王会督促查清此事,你安心等待便可。众卿可还有本奏?”
“臣等无本可奏!”
“那退吧!”
“退朝!”
随着公公一声尖锐的高喊,那道凤影缓缓走入后殿。
“恭送太后!”
百官跪拜,今日的朝会也算是圆满结束。
晨阳已起;
一道朝阳普照大殿,带来一丝温暖,也驱散着那浓郁的雾气。
今日还是个不错的天气!
闵王缓缓走出麒麟大殿,一位红袍老者快步跟上。
感激的神色,微微躬身,低声向闵王说着什么。
他也知道有些鲁莽,毕竟是镇北公亲自关押,那可是太后的亲信。
可他就一位外甥,如今做到禁卫军副统领,实属不易啊!
“秦老放心吧,本王一定责令三司,尽快还洪副统领一个清白!”
闵王微笑着说道,好像永远都那么的温文尔雅。
论在百官心中的威信,这位书生王爷,只怕会更盛几分。
很厉害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