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
有二十名就是给御医打下手的,医术程度就到帮忙摸脉。
有三十名是帮忙捡药熬药的。
有三十名专门给试药的……就是啥也不懂,只给生病的贵人们试吃汤药,医女们没中毒,就给贵人们送去。
而这一百人,还算跟药有点接触,可剩下的二十人就厉害了,她们不动药,就是宫里伺候的人多了,武兴帝嫌她们吃国库,所以塞给秦家养。
而这二十人,还没啥特长,只会做盥洗衣物、洒扫等粗活。
且因着在宫里养尊处优,体力还不好……齐太监他们的颁旨队伍从二月中旬就离开首府往这边赶,原本早就该到了,之所以延迟快十天,是因着停下来等这批医女队伍赶到。
而医女队伍会来得这么慢,就是因为体力不好,在路上病了,停下养病好几次,耽误了行程。
“哈!”秦小米都气笑了。
“小东家,冷静。”荀老头都怕她气怒之下,会骂出啥全族砍头的话,吓的差点给她跪了。
又安慰:“这不好歹都识字嘛,识字的姑娘,在乡下可是稀缺人才。”
咱不气,咱惜福,啊。
秦小米听罢,又冷静片刻,目光才平而沉地扫视在场的一百二十名医女。
规矩的医女、真正尊重秦家的医女,都低头不敢看她。
有部分自视甚高的医女则是看着她,可接触到她目光的那一刻,只觉一股威压袭来,后背窜起寒意,急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心里又慌又怕……秦氏女眼神里迸发出来的威压,她们太熟悉了,那是踩过尸山,完全无视人命的,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这样的威压、这样的侵过血的眼神,莫说京城贵女,是连掌过家、杖毙过奴婢的当家夫人都没有!
呵,秦小米笑了,直接道:“谁不愿意留下来伺候我秦家的,现在就站出来,我不杀你们,只会把你们退回去给齐天使。”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若是留下来,可以后敢背叛、不听命令者,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至于原因,你们从宫里出来的,应当清楚。”
原因自然是不能让她们有机会另寻靠山,回来找她报仇。
所以现在想走就直说。
否则以后就是,要么死,要么一心跟着她干。
医女们混宫里的,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老实说,有不少医女意动。
然,她们更清楚,要是被秦家退回去给齐太监,等待她们的,会是比死还惨的下场。
扑通扑通扑通!
所有医女都跪下,伏首道:“奴不敢抗旨,求主子收下奴,给奴一条生路,奴一定以命办差,不敢有丝毫不忠。”
秦小米不言不动,足足半刻钟,见有医女已经微微颤抖后,她才道:“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那我收下你们。”
“不过我这里不养闲人,不懂医术,不会捡药的,要么努力学医学药理学武,最次也是学做账目,且今年年底,要学出个成效来,能不能做到?!”
“禀主子,能!”医女们齐声应着。
老实说,是放心不少,甚至还有些庆幸。
这个新主子是愿意教她们真本事的。
要是遇上那吝啬人家,根本不教你,瞧你模样好,会拿去走关系做人情,那才叫惨。
秦小米喊姚娘子:“姚管事,念名册,按照她们的本事给她们分班。每班的管事,先用她们原先的管事,三个月后,按能力、人品、忠心度,重新挑选管事。”
甘巧慧、罗凝芳、沈鹿娘、于冬枝、乐玉云、陆青安,六名医女心下一提,新主子这是信不过她们,要把她们换掉?
不成!
无论如何,她们都得好好办差,好好表现,绝不能丢了拼上来的位置。
这六人能是有拼劲儿的。
很好,这样办事才更肯下工夫。
秦小米很满意。
“是。”姚娘子应着,开始念名册,以她们所长,开始分班。
这活计很耗时,可秦小米为了摸清自己手底下的人如何,愿意浪费半天工夫,来做这事儿。
那二十个会医术的真医女很不错,已经能单独诊病、开药方。
而这批医女的管事姑娘,乃是沈鹿娘。
名字好听,模样也长得好,却是个带着刚强气的,有女强人那味。
秦小米对她的印象不错,指着荀老头:“从明天开始,带着你的人,跟荀老头学,他是个有大本事的,能学多少,看你们的造化。”
呜呜,荀老头震惊:“小东家,你竟然夸我?那我每月的点菜钱能不能涨点?你瞧,我这又多了几十个学徒,又要费力气教,年纪大了,耗不住啊,得补!”
秦小米白他一眼,道:“二两银子的点菜钱,外加你能随便吃补身药,但贵重药材,要问过我后,才能吃。”
要是不说这一句,死老头能把人参给她祸祸光!
“好嘞,多谢小东家。”荀老头高兴了,拍她马屁:“瞅见没,这就咱们的主子,多大方,多疼人,一点不抠,真的!”
不加最后两个字能死?
“主子仁善,体恤奴们。”医女们相当会来事儿,声音清亮的跟夸,至于信不信,信多少,不清楚。
不过,医女群里,倒是有不少人偷瞧秦小米,思忖着荀老头话里的真假。
秦小米随便她们看,反正以后敢背叛,弄死就是。
但……
秦小米猛然一惊,循着一道视线看去,是瞧见一个瘦小的人,她低着头,身形似山般站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颤动。
这,是个练家子!
只因人就算站得再规矩,不会武,没有核心力量的普通人,都不可能做到这般纹丝不动。
且秦小米敢肯定,就是这人看的她。
但这人却能在电光火石间低头,恢复到另一只模式,可见这人的反应之快,感知之敏锐。
“你,抬起头来。”秦小米指着那人。
姚娘子是个本事人,循着秦小米所指一看,立马爆出她的名字:“叶细芬,小东家喊你,赶紧抬起头来回话。”
叶细芬闻言,很快抬头,脸上带着一些做错事的不安、惶恐,道:“主子安好,奴,叶细芬。”
秦小米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只觉面对着一汪深深潭水,又似盯着一个无底深渊。
她微微垂眸,不再跟叶细芬对视。
这个叶细芬,是个病人……她这种蕴藏无数情绪,而无数情绪又被一股子悲怆感包裹住的眼神,只有受过大伤害又自救成功的人,才会有。
秦小米缓了缓,又抬眸看她,问:“你会武功?你是岭南人?一个岭南人是怎么进宫当了宫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