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伸手不见五指房间里,浸染月色银霜的纱帘随朔风吹起,扬起憧憧鬼影。
四周唯一声响,便是头顶坠落的钝响,从上往下滴在床头,滴在男生不堪其扰皱起的削尖小脸上
腕肘皮肉刺开的很快,每一次下划都像是被剖开的火龙果,又像是剌开表面皮质的氢气气球。
鲜红血液溅在苍白面颊,汇聚成蜿蜒小溪流满眼皮,鼻腔和唇瓣。
男人刀片却未停,翻开淡粉的皮肉凌乱交叉,如同一道道禁忌诡异图腾,每划一下唇角线条就扬起一分。
滴答,滴答,滴答——
随着七八道伤口一同滴坠,血开始明晃晃从溪流变为猖獗湍急的流泻。
汉白如玉变为殷红血脸。
直到身下人开始被呛咳窒息转醒,喘着满是铁锈味嗓子,缓缓睁开濡满血液的眼。
泊远见人扑棱沾血带泪的蝶翼,瞪大漆黑瞳仁,本就浓墨重彩的脸笑的更加妖艳惊悚了,发出森森笑声,整张脸都怼在男生面前:“醒了啊,我的小艺。”
“啊!!!!”
陈艺被这一幕吓得撕扯嗓子尖叫。
视线里粉嫩翻开的手臂,源源不断滴溅的血液,交错横亘的刀疤创口,此刻全都共感似一股脑涌到身体,肆无忌惮濡进皮肤毛孔,产生极为强烈的共同感。
眼珠,唇腔也因此震慑张大
“!!!”
啪嗒——
一滴血液,准确无误溅下,晕开在男生瞳孔里,黑白瞬间变为血眼。
如同一匹光滑白皙绸缎,不慎刺破了绣娘拇指,点出一道二月红叶霜花。
晕出腥红的雾。
火辣辣刺痛感让陈艺痛苦得簇起眉毛,他抬手捂住眼睛流泪,一边呕出嗓子里灌到喉咙的腥甜血沫,一边用着干哑嗓子大骂:“你怎么进来的...你个疯子,你要...呕...咳咳...干了什么。”
“你给我灌了什么...”
血混着喉咙唾液咳出,泊远垂下眼帘,看着蜷缩成一团,伸手用力往喉咙里扣试图催吐的男生,很轻笑了笑,身子压得更近了,凑在人耳畔轻喃:“好喝吗?”
“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我的味道而已。”
他手很轻抚摸粘稠血红眉眼,颇有些无辜凝起眉:“你都能喝他给你的水,怎么就不能尝尝我的味道了。”
“还是不满足...不想只要血,那我把我的肉割下来给你吃好不好。”
“咳咳...你他妈有病...那是我同桌,同桌!!!”陈艺眼睛绞出几滴长又深的血泪,双指用力捅入喉咙,然而吐出的只有一地黄水,血腥和液体早已分毫不剩全部在睡梦中流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继而蔓延吞缩到胃壁里。
“可我也说过了啊...我是你一切,你的一切所属权都归于我。”泊远幽深的眼窝内凹,窗外清风黛影映照下,身形和压迫未变,仍旧挂着温和有礼的笑。
锋利刀面一下又一下轻刮在身下人糊满血液的面颊上,叹了叹:“之前我半夜守在你大门猫眼外,边给你发信息,边监视你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说过。”
他俯下身,贴在陈艺鼻尖,放低语气开始模仿声线:“我说...”
“宝宝啊...我不喜欢你对他笑,不喜欢你和他触碰,不喜欢你和他见面,更不喜欢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答应了我什么,嗯?”
“你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会,什么都听你的。”
刀面因力度下压,在娇嫩皮肤划出一道白色角质层皮肉,泊远语气平缓又透着点癫狂。
“可你怎么就言而无信做不到呢。”
陈艺睫毛凝着血珠,闻着扑面而来血腥气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颤抖别开头:“做你大爷,放开...”
上方人却固得更深,刀锋在他嘴唇周围划出白屑仿佛要把那块只会知道顶嘴的东西,狠狠割下来。他笑了笑。
“你是不是以为在学校我就抓不到你了。”
“嗯?”
“和他凑那么近你要干什么,他给你水你就喝,我给你我的血,你就大呼小叫。”
说到此,泊远脸色一变,双指用力扼住男生面颊,往眼前带,沉得乌黑的脸,使力摇着对方的脸愤愤质问:“都是水有什么不一样。”
“嗯?有什么不一样。”
“告诉我。”
“告诉我啊...告诉我。”
“告诉我!!!”
最后一声是怒吼出来的。
陈艺后背被狠狠弹在床头靠背,一肚子的血经这一晃,呕吐感愈发重了,头也目眩金星起来,仿佛沉了块重的巨石,挤压在喉咙,堵塞每一丝氧气进驻,只能救命稻草般,伸手掐抓男人手腕撑开一点空气。
“呃...放开...疯子...”
泊远泛白手背一缕缕青筋胀起爆,听着怀中人小猫似的声声嘤叫,那点暴怒也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往日温文尔雅皮囊。
他松开手,缱绻爱惜地摸向男生脖颈侧跳动的脉搏,用拇指轻柔摩挲着,弯起冷厉阴冷的眸。
“对不起啊宝宝,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见不得你跟任何人接触,我会发疯,我会死。我只是担心你,你也知道现在社会上变态,神经病那么多,谁知道那个沈渝是不是有什么疯病,万一,万一他在你的水里下毒,万一你喝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说罢他拇指摁在陈艺急促获取呼吸的颈侧脉搏。
“知道你们班江湛吧,那个精神病现在就整天跟他待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被传染,你说对不对,要是有一天他用刀把你捅的稀巴烂你都不知道。”
“所以我都为了你好宝宝,都是为了你啊——”
“都是为了你。”
“为了你”
“为了你啊!”
“为了你啊!!!”
陈艺听着男人疯疯癫癫的絮叨,呛咳出声:“我要报警...咳咳...我要报警...你这是犯法的。”
“你该坐牢你个神经病,去死!!”
没管还在表述真心的疯子,陈艺忍着翻江倒海的胃,和辛辣的眼,摸着黑起身就要去拿手机。
然,下瞬黑影倏地举起刀尖。
没等他本能抬手挡脸尖叫,一道皮肉噗呲声就刺啦破开在眼前。
猛地炸开在听骨里,发出噼里啪啦连贯声。
毁天灭地痛感并未落下,陈艺身子骤然一僵,呆滞愣着神,本身就对疼痛有共感的他,这次是彻底哑了声息。
一点点蠕动惨白唇瓣,缓缓转过身:“你...”
他知晓对方在做什么,又要想昨天那样用自c来逼迫他,让他眼睁睁盯着流血不止皮开肉破的皮肤大叫。
让他亲眼看着血是怎么从身体血肉里,洞口里,流出来的,最后又怎么因为空气稀薄变得腐烂生蛆。
他尖叫大喊让人住手,惊慌失措挺起身子就去拔他的刀。
“别!!”
“不要!!!”
男人面无表情抬起眉,再次举起刀割在手臂,这次更深,快要见骨头。
“噗——”
响声和切开小狗,西瓜肚子没两样。
“别这样...别这样...我求你,别...别这样...别”
陈艺别开脸,一边忍住肚口里狂涌出的恶寒,一边用手握住再次下刃的刀柄,声泪俱下恳求。
“别...我错了...我错了求你..”
“我会死的求你。”
“那还要报警吗?”泊远笑的僵硬,死寂柔情的眼寻觅不出任何波动与起伏,如同被剥离了体感的机器人。
“不报警不报警了。”陈艺全身攀附在男人身上,带血的脸埋在男人胸口,将白衬衫染出一张清晰可见的血脸,眼尾还在疯狂奔涌出裹挟血丝的泪。
“我求求你别这样。”
“还要我去死吗?”
陈艺疯狂摇头,意识都是模糊的,泪水不断溢出,顺着眼尾淌下,只知晓这几个字:“不要...不要你去死...”
男人没动静,脸色沉如一滩幽邃的湖水。
刀柄被男人死死攥在掌心,眼见拔不出陈艺只好挺起身子凑到对方唇瓣去讨好,用充斥满血腥气的唇去吻他,一边吻,一边哭着求。
“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泊远...求你,我以后都乖乖听话好不好,你要我转学,我就转学,我再也不跟他联系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什么都答应你...”
泊远感受着黏在双方间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这才大发慈悲般上旋刀柄,移到爱人耳后,轻声道:“坏孩子真不听话,每一次都要这样。”
“再有下一次,我就把我的肉割下来塞你嘴里好不好。”
陈艺五指抓在男人领口,吓得大惊失色,不断求饶啜泣,蠕动的唇瓣惊惶张合,说着不会,会听话。
我一定会听话。
听着呜咽的保证哭腔,泊远很轻拍了拍男生背脊顺气,眼神晦暗,翘起唇:“小艺不要骗我呢。”
他伸手摸向陈艺带血下颌:“毕竟,我是精神病,你知道的啊,不是吗?”
“精神病最控制不住了...”
“你一想逃,我就会发疯,一发疯我可能就会杀了自己,以及——”他翻起冷眸:“杀了你。”
“所以...别再让我发病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