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后的次日,俩人的一张红底结婚照便在网上疯传。
顾南枝顺理成章搬到了祁砚川的住所。
男人把一个装有SIm卡的手机递给她,叮嘱道:“你以前用的那张电话卡我已经帮你注销掉,这个是新的,之前那些号码,我做了备份存进这个手机里,不过,这段时间你最好谁都不要联系,更不要踏出这栋房子,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她木然呆了有一秒,才伸手去接:“我哥……他回来了吗?”
问完才知道自己喉咙干涩得要命,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沙哑的。
祁砚川笑了笑,眉宇间尽是春风拂面的惬意与悠然:“网上都讨论一天一夜了,他能不赶回来吗?”须臾,又嘲讽地说:“估计飞机落地后,他很快就会登门拜访。”
顾南枝的心刹那跳起:“那……我们。”
祁砚川接过她的话:“放心,我已经派人加强安保,他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做事自然有分寸。”
“嗯,那就好……”
彼此间的对话,令她倏然回想起昨天俩人在民政局领证后,她给傅既琛发去的那条微信:“哥哥,我要跟祁砚川结婚了,是我自愿的,你祝福我吧。”
按下发送键,她随手就把手机关掉,把它丢进包包里,一直未曾取出。
后来,她并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看到的信息,也许是当即,又或者像平常那样,等忙碌的工作结束后,他才会想起她。
谁知道呢?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看都不敢看他,一想到平日里,他已听惯了她的甜言蜜语,突然丢给他这么一句狠绝的话,他会有何种反应。
恼羞?愤慨?憎恨?还是嫌恶?
她不敢想,更不敢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余生的每一分,甚至是每一秒都是按年来计算。
果不其然,管家郁阿姨上来敲门:“祁先生,大门外有位傅先生求见。”
顾南枝整一个六神无主,眼底氤氲腾起:“怎么办?怎么办?他肯定恨死我了。”
祁砚川走过去轻拍她的薄背:“事局已定,你就不要犹豫了。”
说着,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我现在出去见他,没问题的,一切交给我。”
恍惚间,顾南枝忽而萌生出一种错觉。
她竟然从心底里感觉到,此时此刻的祁砚川不是在做什么角色扮演,而是真真正正要担当起一个丈夫的义务,来保护现妻子的责任。
她的心比方才还要混乱,蹙起眉梢,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祁砚川已走到门槛边,快步离去,只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
她忐忑起来,轻步追随那抹背影而去。
见他已走到楼梯口,一级、两级、三级……步步往下走。
顾南枝就往相反的方向,步步往上踏。
四十秒左右,她站定在别墅的最高层,在室内掀开点窗帘,倏然往下瞥。
便见祁砚川乘坐一辆奔驰商务车,缓缓往大门外的方向驶去。
轿车停泊在门外一处空地,四周围七八辆车在等着他,祁砚川单独一人从后车厢走了出来。
他走到车头一米开外的位置站定,而在他对面正好停放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那辆车……顾南枝最熟悉不过。
她的眼睛又开始不争气地氤氲起,鼻子一酸,用力眨了眨。
控制好情绪后,她再次细细地往下瞧……
片刻,有人打开迈巴赫后车厢的门,紧接着,那个她最为熟悉的人顷刻映入顾南枝的眼帘。
一身黑色西装搭配条纹领带,严谨而清贵,依旧是她印象里的模样。
由于距离相隔太遥远,顾南枝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她的心便急了起来,两手攥得比石头还要硬。
真怕他俩打起来!
意外的是,不知他们两个大男人都说了什么?只一分钟不到,傅既琛转身跨上车,离开了这一带。
她的心紧绷跳起,又倏然松懈,而后是一点一点地落空,周身空荡荡,甚至连灵魂都是空的,
只感觉往后无数个岁月里,再也不会有人将其填充塞满,再也不会有。
目睹排排驶远的轿车,她隐隐有些走神,待到思绪重新归拢,祁砚川的车已经驶回别墅台阶下。
她看见他下了车,便惊慌失措地往一楼跑。
还没跑到一楼,祁砚川已经踏上了二楼。
两人在楼梯口‘偶遇’。
她问他:“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祁砚川淡淡瞥她一眼,不说话,侧身对后头的阿宏,还有秘书与两名高管说:“你们去书房等我。”
说完就牵起顾南枝的手,往三楼睡卧走。
顾南枝见周围人目众多,俩人又刚刚结婚的状态,新婚燕尔的,怎么好意思甩开丈夫的手?
于是,她乖乖地任由他牵着。
上到三楼,她巧妙地抽回自己的手,问:“你刚刚跟我哥说什么了?他怎么那么好说话,这就走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
祁砚川还是不说话,眼睛不经意瞥向她抽回的那只手,蹙眉有失落。
待至回到俩人刚布置好的婚房,他不甚在意又非常轻佻地说:“没什么,他说要见你,我就说你昨晚被我累坏了,现在还睡在床上,没法出来见他,他听完转身就走了。”
非常隐晦的话,可经过事的人一听便知其中含义。
话音落,顾南枝犹如晴天霹雳,她气恼道:“你……你怎么可以撒谎,我们,我们根本没有……”
“没有什么?”祁砚川抢过她的话:“不撒谎,难道你要我说实话?说什么?说我们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吗?”
被他这么一质问,顾南枝瞬间闭了嘴。
还能说什么呢?祁砚川说得没错,不撒谎,难不成蠢到要讲真话?
是她糊涂了。
可他这样讲,她真的很不好受,内心一下复一下地揪起。
自己都如此介意,那他呢?
他应该恨死了吧?她更没颜面见他了。
她茫然在想,现在自己跟祁砚川结了婚,她作为他的妻子,日后上流社会举办的许许多多晚宴,她必须要陪同出席。
一场错过了,还有下一场,万一在哪场晚宴中遇见怎么办?
她惭愧到无以复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而后又红一片,周身热麻麻,但心口那块却是凉飕飕地瘆人。
祁砚川目睹她的纠结,却不想帮她排解,他转身走到衣帽间的一个首饰柜旁,从中拎出一个皮质方形盒子。
回到她的身边,嗒……,极细微的一阵开盒音,两枚简约款的婚戒蓦然跳入顾南枝的眼帘。
祁砚川从中取出一枚为自己戴上,而后握上她的左手腕,将剩下的那枚铂金婚戒往顾南枝纤细修长的无名指套上,痞里痞气说:“结婚快乐,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