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往昔师兄弟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无数感慨。这一别,他们已经两鬓斑斑,岁月匆匆,再不见也真就没有机会了。
“师侄定会照办”对于柴胡他总有别样的情感,这位恩师待他如子,他报答不及。
当初答应源冰的意见,也有这般想法。
“我二人此行,一来是想见见你,二来嘛,便是想与你探讨一下那独特的外伤处置手法。”张绍济开门见山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这些时日,我在军中依照你所说的方法,为不少将士缝合了伤口。
效果简直惊人,溃烂的情况极少出现,以往那些需要休养月余才能恢复的伤口,如今短短几天便已长出了新的肉芽。
死伤极少,你这酒精简直堪称神来之笔,堪比天地造化!”谷青衣接着说道,言语中满是赞叹。
“是啊,老夫在本草斋看了好几个伤口,几乎全无溃烂之象,今日所见,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正因如此,我们才迫不及待地上门请教。”张绍济补充道。
中医外科多年来发展缓慢,伤口溃烂以及愈合问题一直是困扰医家的重大难题。
以往各家的金疮药效果有限,却价格高昂,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这酒精的效果更是一般金疮药所难达到的,而且价格低廉,效果奇佳。
而且缝针之法也让他惊为天人,人体竟然能像缝补衣服一样进行缝补治疗。
以往这等做法都是仵作所为,是为遗体残缺之人补齐。
没想到竟然能用作伤口愈合,这一创新之举,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启发。
话头一开,三人便沉浸在医学领域无法自拔。
王清晨同样对两位师伯的医术充满了好奇,虽然他们师出同门,但在各自的从医经历中,必然积累了许多独到的经验与见解。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除师父之外的同门深入探讨医学,心中的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何为菌?”
这个王清晨反复强调,张绍济率先发问,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求知欲。
“菌,我们也说是外邪,是一种极其微小的生物,肉眼难以察觉,却广泛存在于世间万物之中。其中一些菌类会引发疾病,比如伤口的溃烂,往往就是有害菌在作祟。”
王清晨耐心地解释道,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知识。
“为何补液?”谷青衣紧接着问道。
“补液,是根据患者的失水情况,通过口服或者静脉注射的方式,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分。
例如,当患者因严重腹泻而丢失大量水分和盐分,此时就必须及时进行补液,以维持身体的正常机能,
正所谓口渴喝水,腹饿进食,如果一个人失血过多,补血肯定是最优选择,补血便是补液”
“不行不行,前朝便有太医试过,死者八九岂非草菅人命?”
“人与人有差异,更不用说血与血了,贸然补血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可以适当补液,只是我们要找一种能够补充人体的液体才行。”此话一出,王清晨全然没有看到自家大师伯的眼神,那是对医术的渴望。
王清晨详细地讲解着,同时辅以简单易懂的手势,以便两位师伯更好地理解。
不过他并没有说生理盐水这玩意,这种实在解释不清,毕竟为什么要补生理盐水他也不知道。
到时候两人和自家师父一对账,不就露馅了吗?
见时机成熟,王清晨便将自己所了解的酒精在医疗方面的应用,详细地向张绍济和谷青衣阐述了一番。
从伤口消毒、预防感染,到外科手术前对器械的清洁与消毒,再到一些药物的溶解与调配,他毫无保留地分享着自己的知识与经验。
随着王清晨的讲述,张绍济和谷青衣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全新的医学世界,他们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时而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时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脸上交织着震惊、好奇与思索的神情。
“师侄,你所言这些理论,老夫闻所未闻,却又深感其中道理深刻。这些都是柴胡那小子领悟所得?
不过,人命关天,如此重大的医学理论,老夫还需经过多次验证,方可应用于百姓身上。”
待王清晨讲完,张绍济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毕竟,这些理论太过新颖,远远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范围,谨慎对待是医者应有的态度。
坏了,用力勇猛了,第一次见面他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
“这是自然,师侄怎有那等本事,都是师父所传。”王清晨一推二三五,自家师父就是牛-。
不过他也没有再说更多,贪多嚼不烂。
随后,张绍济向王清晨索要了一些酒精,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匆匆赶回太医署。
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王清晨讲述的那些新奇的医学理论,恨不得立刻回到太医署,将这些理论付诸实践,进行试验、整理与验证。
他深知,这或许是中医外科发展的一个重要契机,绝不能轻易错过。
茶室中,只剩下王清晨和谷青衣。谷青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开,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忧虑。
“清晨,你虽身处官场,但医术切不可荒废。这天下百姓,百官易得,良医难求。”谷青衣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伯放心,师侄受教。”王清晨回答道。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京城医馆的现状,到民间百姓的疾苦,再到医学的传承与发展。
王清晨心中感慨万千,学医或许救不了国家但是可以救百姓。
这或许也是他的责任。
只是今天好像忘了什么似的。
对了,今天好像忘了和大师伯聊酒精管制的事情了。
这一时兴起竟然忘了正事,直到两人离开,王清晨这才回想起来。
好在因为王清晨今日所述,家中便成为了两个师伯的研学场。
每每下值便和王清晨探讨医术。
上值,处理公务;下值,研讨学术,王清晨便陷入了这样的循环。
两人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个小年轻的感受。
不过,他们的研究探讨也取得了实打实的效果,两人对于外伤疗法以及酒精的使用有了不少经验和心得。
以往在处理伤口时,恢复情况总是差强人意。
可这一次,在采用了王清晨的理论之后,伤者伤口的恢复速度和效果更是远超张绍济的预期。
张绍济这一上手便知其效果还要比自己师弟当初说的还要惊人。
毕竟太医署的病人那都是得到精心照顾的,效果自然不是军中所比。
这其中,酒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精妙的缝合技术更是功不可没。
几乎一有新的进展,张绍济便迫不及待地来找王清晨交流。
而王清晨也没有立刻让大师伯帮忙,至少也要等他先熟悉这些成果之后,要不然太没说服力了。
在此过程中,王清晨也结识了太医署不少医官,其中多数都是大师伯的几位徒弟。
自家大师伯他正经收的外姓徒弟有两人,再加上自己的儿子三人,一共五人,和他平辈。
如今他几位师兄都在太医署担任要职。
至于小辈就更多了,算起来都得尊称他一声师叔。
这便是医圣世家的传承。
王清晨也见识到了自家大师伯教徒的严苛程度。
回想当初自己师父教导自己的时候,虽说也严肃认真,但与自家大师伯张绍济相比,那压力简直不值一提。
在自家大师伯这里,随时提问,典出、病理、药性等都得脱口而出,这可让王清晨难受好久。
好在他基础扎实,若不是他拥有过目不忘的特殊本领,面对如此高强度的考核,恐怕早就怯场退缩了。
王清晨也猜测,自家大师伯此举未免没有考教之意,毕竟王清晨算是医圣一门的异类,医术精湛却不从医道。
可能是担心伤了自己面子,所以才连带着自己几位师兄遭殃。
而这也正是张绍济所想,他原以为自家小师弟只是碍于情面收此良徒,并未诚心教导。
不过从王清晨的表现来看,他却推翻了她的想法。
“原以为我那小师弟并未用心教导你,这才让你走上仕途,现在看来,溪言你的基础要远比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扎实不少。”张绍济感慨地说道。
作为医圣世家的传人,他深知医术关乎人命,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之前听闻王清晨醉心于朝堂之事,他还担心这个师侄会荒废医术,从而误人性命。
不过,经过这些时日的探讨以及考教。
他发现王清晨医术要比他想象中更好。
在医术方面,王清晨与自己的徒弟相比,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在某些观点和见解上,还展现出了独特的创新思维。
这让张绍济十分欣慰,也彻底放下心来。
“师侄,你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不如到我太医署任职,老夫必定倾尽全力传授毕生所学,保你成为国之大医,为天下百姓造福,以后这医正之位也坐得,
别学你那师父,有如此手段,偏躲在乡下蹉跎。”张绍济越说越激动,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位医学天才埋没在官场的争斗之中。
“大师兄,你就别强人所难了。师侄乃是今科状元,如今更是正五品秘书丞,还身兼爵位,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成就,实乃开国以来的先例。”
谷青衣笑着打圆场,他对王清晨的情况较为了解,不像张绍济整日埋头于太医署,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
“清晨,你如今已是五品官职了?”张绍济满脸惊讶,随即又流露出一丝落寞。
他家世代为御医,即便自己穷尽一生,也不过做到六品官。
只能说自古天才出少年。
王清晨看着大师伯一脸的落寞,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在这个时代,医工的地位确实不高,尽管他们医术精湛,治病救人,却在官场的等级体系中处于相对较低的位置。
“你这孩子,既有如此渊博的学识,又如此谦逊有礼,实在难得。日后若在医术药理方面遇到任何问题,尽管来找老夫,不必客气。”张绍济拍了拍王清晨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赞许与期待。
王清晨连忙点头致谢,心中对大师伯的关怀充满感激。
眼看时机成熟,王清晨便想到了与孟星辰合作一事。
“大师伯、谷师伯,其实晚辈最近还遇到了一件事。”王清晨很快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说分明。
张绍济和谷青衣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正如师侄所想,如此利器掌握在个人手中,恐怕并非善事”张绍济沉思片刻后说道。
王清晨也理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晚辈明白其中利害,所以也在犹豫。此次与两位师伯商议,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知道这不仅是利益的事,还关乎到前线将士的安危和百姓的福祉。”王清晨也不得不慎重。
“师侄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此事你如何抉择,我们都会支持”张绍济说道。
王清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了两人的开导,他心中便有了计较。
其实早在酒精生意出来的时候,他便已经预想到了今日之困局,只是没想到时间这般逼近。
“那此事就有劳师伯了”
“哪里的话,只是,你确定想好了?”毕竟如果酒精推广开来的话确实是一门绝顶的生意,自古财帛动人心。
“正如师伯所说,医者治病救人,医家常理,如果酒精得以传扬,也算是一份功德”王清晨说道。
被利益遮眼者不知多少,能留一份仁心,两人顿感欣慰。
和自家大师伯商量以后,王清晨便准备坐观其变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张绍济和谷青衣起身告辞,王清晨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王清晨脑海里却依旧在复盘与孟星辰的合作之事,以及即将与贤王展开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如今可不比法制社会,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陛下一个念头便有无数人跟着陪葬。
满盘皆输的下场他不想体验。
王清晨坐在书房中,对着桌上的烛火发呆。
烛光摇曳之下,映照着他略显疲惫却又坚定的面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