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鬼麻惠的几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衬托下,这场“集会” 显得更多了几分本不该有的恐吓气氛。
在场的几个各家话事人不禁在各自的面具之后或是撇嘴或是翻个大大的白眼,果然是不入流的教派,再怎么装模作样,张嘴说出的话也带不出半分正气来。
之前的会议室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了,一众人聚集在一间超大办公室里,面对着墙边的电视,与国家的民众一起,挤在并不算小的沙发上看着这场引不起半分愉快的“节目转播”。
一切进展与“他们”提前声称的基本达到了大体一致,因此渐渐有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屋子里,唯有一个人悄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便是留守在办公桌右侧,为首葙大人随时待命的秘书先生了。
那脸色都快要能滴下墨来了,他也只能暗自祈求,希望前面这几位同僚可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说出什么放松安心一类的傻话来硬撞枪口才好啊。
没有一点宗教信仰的秘书先生在心中悄悄画着十字祈祷着。
霓虹作为一个尊重隐私所以监控使用相当稀疏的国家,监控设备使用最严密的地方,除官方地点外,就是企业大楼中打工人的工位附近了。
如此严防职员以各种形式摸鱼的地方,在东京电视台难得被切断了动画片的此时,也终于暂时叫停了工作,关注起了近在眼前的安全。
大楼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是各自强压恐慌与家人小声交流的讯号,有的人已经“聪明的”将最近的事情与现在的场面挂上了联系。
一墙之隔的街道与各家房中的电视相互印证着,光明正大的给这些观众脑海中灌输着“真相”的符号。
此时看见镜头中着装做派都十分显眼醒目,而后又忽然消失的女人,看着窗外与另一半分屏十分相似的情景,让民众们本该爆发的质疑又硬生生的被压制回去。
只能软绵绵的说出一点毫无分量的质疑,不痛不痒地在不同地方发出去一句:“真的假的?”
时间距离黄昏还早得很,同样戴着面具的狩野相奈阖着眼管顾着手中放出去的纸人替身和傀儡。
虽然各家阴阳师家族都足够说得上一句家大业大弟子众多,但也绝对不足以真的以站桩形式不放过每一个街道的占领巡查整个东京。
而且主场不同的几大家族更不会真的为了这场大戏倾巢而出,所以看上去压迫力十足的大场面,实际上其中真的是活人的占比还不足百分之二十。
……
校庆开放日来参观的家长或者外校学生当然是不可能全都等到活动结束才离开的,青学的几人,人已经走出了冰帝的校门,话题却还流连在意犹未尽的娱乐活动里。
菊丸英二随着说话人员的变动左右摇头,在余光看清远处街口的人影时动作一滞,轻声自言自语似得发出一句疑问:“那个人穿的怎么好像跟浅草寺里的僧侣一样啊。”
这时,几人才发觉,原本应该陆续一直有人离开的街道上,现下时刻竟然只有他们这一行人而已。
心中在疯狂预警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又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一群在学校里都能算是大小学霸的几人第一次体会这种哑口无言的滋味。
引擎声由远至近,公交车正好在此时到站,原本还打算步行回家的几人都从口袋里拿出了硬币,情况不明,先走为上。怪不得街上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可能前面出来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每条街道上现在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此时的街道上比起前几天更为严肃,除了零星的车辆还在快速奔走之外没有一个行人,公交车里很多人面色冷凝夹杂担忧。
临时被拉来加班,被要求增加车次维持运营的公交车司机铁青着脸重重地踩下油门加快了车子行进的速度。
这种好似灾难片一样的气氛,带着超乎想象的传染性,最终几人还是没有分散,而是选择一同转乘暂时集合在手冢国光的家中。
父亲此时还在贸易公司没有下班,祖父看着电视,原本就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此时愈发严肃,连带着性子活脱的手冢彩菜也没了以往与孩子逗趣儿的兴致,只是微笑着端上茶点以示欢迎。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手冢国光看了眼客厅中正在播放的电视,微微低了点头,“我们回来的路上看到的与现在电视上转播的内容几乎一致。”
曾是警察后又被返聘成为警部柔道教练的手冢国一紧握着拳,喉头鼻息间重重呼出一口气。
职业之便带来的常人所不知的“内幕信息”,以及从业多年培养出来的敏锐观察力和思维逻辑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了这其中所蕴含着的,某些“决策”人之间此时在做的交易。
已经到了嘴边的斥骂在看到孙子身旁那几个眼神清澈的同学后被迫忍住,手冢国一摆了摆手道:“带着同学去玩吧。”
手冢国光很是规矩行礼回话,应承之后才起身带着同学离去。
……
学校时常被称为象牙塔有时候也有着它的道理,沉浸在校庆开放日中的师生和访客对校外的事一无所知,网球部的正选还是在临近散场结束的整理阶段,迹部景吾接到了中川达也的电话后才了解到外面此时的情况,陆续溜去社办打开了电视。
而此时,已然临近黄昏。
三区相邻的街口,几个老头子看了眼天色,估量着另一位主演愈发临近的登场时间,那半屏自黑衣女人消失后再无变动的画面终于有了点变动。
对于阴阳师来说最不值钱但又最能在常人眼中刷存在感的纸人式神,一个个无风自动直愣愣地骤然飞起,在头顶两人高的半空自由规律的摆起了阵。
有些粗神经的见状与身旁或网络上的友人调侃道:“不会搞这么大阵势就为了给民众表演戏法吧。”
但下一瞬收到的回复却让人重新唤起了畏惧,迅速转头看向自家窗外。
一个圆头圆脑的素白纸人,正无依无靠的凭空飘荡在自家的窗前。
钟表上,时针慢慢指向右下侧的数字5,分钟无限接近12,在秒针与分针在数字12的正下方交汇的下一秒,东京都的某个街角处,“格拉格拉”的古怪杂音陡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