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承回到张家,去了父亲的书房。
推开半掩的门扉,他见到父亲正端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目光空洞地凝视着窗外。
“承儿,你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你把嘉嘉送回去了吗?”
张运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父亲,嘉嘉成婚的时候,你们给的嫁妆是多少?”
父亲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一千两。”
“为什么骗我?”张运承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解与复杂。
父亲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因为张家不管嘉嘉,让她在皇宫中孤立无援,这样才能更激起太妃和皇上对她的怜惜与庇护。”
张运承再次问起:“为什么现在不隐瞒我?”
父亲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深沉:“因为我要你现在为了嘉嘉的嫁妆,与张家闹翻;更要你变卖你的资产全部送给嘉嘉,以此来恢复你们兄妹之情。我是张家家主,你是下一任家主,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张运承情绪激动地冲至桌边,一把抓起桌上的砚台,毫不犹豫地往墙壁上狠狠砸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砚台碎裂,墨汁四溅。
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所以,每一年你都找借口把我支开,让我错过与嘉嘉相聚的时光。而你,却眼睁睁地看着年幼的嘉嘉,在每年过年那短暂的五天里,红着眼眶看着你们给别的孩子发红包,看着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享受着美味的零食,看着仆人对她的忽视与不公!
是你,亲手斩断了我和嘉嘉之间的兄妹之情!
现在,你又试图用这些卑劣的计谋来让我们的兄妹之情恢复!
父亲大人,我必须告诉你,不是每一件事情都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情感和选择,而不是任由你摆布的畜生!”
张运承说完那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父亲确实算无遗策,每一步都精心谋划。父亲知道因为他自己的存在,母亲的死亡让姨母对张府充满了怨恨。于是,他故意放出风声,让姨母心疼嘉嘉,最终将嘉嘉带进了宫去抚养。
父亲也清楚,嘉嘉一旦进了宫,与张家的关系便再也无法修复。
他再次施展谋略,企图以嫁妆之事为饵,修复张运承与嘉嘉之间那本已脆弱的兄妹纽带。
然而,张运承心中却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他明白,嘉嘉虽然看起张扬,但是嘉嘉最心软了,只要知道他与家族闹翻,变卖资产送给她当嫁妆,他们的兄妹之情一定会缓解。
可是,父亲大人是否忘记了,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们都没有真正参与过嘉嘉的生活?现在又凭什么以一副谋算的姿态,试图重新进入嘉嘉的世界呢?
张运承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家族的利益与荣耀固然重要,自己与嘉嘉之间的兄妹之情,只是为了稳固家族利益的吗?
一夜无眠。
张运承把母亲留下的嫁妆全部送到了王府。
随后,他进了宫,他是大理少卿,他这个年纪能坐上这个官,是因为母亲,因为宸太妃是他姨母,皇上是他表哥。
垂拱殿,
张运承恭敬地行了礼,声音沉稳有力:“臣张运承参见皇上。”
皇上微笑着,目光中透露出几分亲切与关怀:“运承啊,你好久没有去看望母妃了,她老人家可是时常念叨着你呢。”
张运承闻言,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仍保持着沉默。
皇上见状,不禁笑道:“你这小子,总是这副死样子,明明心里比谁都在乎嘉嘉,却总是藏着掖着不肯说。行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许再给朕掉金豆子。说吧,找朕究竟有什么事?”
张运承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皇上,微臣斗胆,想请求前往使环、庆或戎、泸等地担任安抚使。”
皇上闻言,笑容更甚:“你这小子,居然主动讨要升官。那里的确缺安抚使,但你可知道,那些地方条件艰苦,且时常有战乱之虞,你真的要去吗?”
张运承坚定地回答道:“臣心意已决,请皇上成全。”
皇上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既然你如此坚决,那朕便成全你。不过,眼看就要过年了,年后朕再下旨,你先去后宫看看母妃吧。”
“是,臣遵旨,先去拜见姨母。”张运承行礼告退,转身离去。
皇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即对身旁的太监麦公公道:“小麦子,你去传旨,让武德司使来见朕。”
张运承穿过曲折的宫廊,来到了后宫宸太妃的居所。院中,宸太妃正悠然自得地煮着茶,茶香袅袅,弥漫在空气中。
见到张运承的到来,宸太妃轻轻放下手中的茶具,冷哼一声:“真难为你还能想到我这个姨母,我还以为你翅膀硬了,就把我这个老人家给忘了呢。””
张运承看着姨母健健康康的,心里也十分欣慰,但是脸上面无表情
他恭恭敬敬地给姨母行了一个晚辈的跪拜之礼,声音沉稳而恭敬:“姨母,安。”
宸太妃见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着急地说道:“这是怎么啦?快来姨母身边坐,别跪着了。”
张运承依言起身,走到姨母身边坐下,他拿起茶壶,动作娴熟地为姨母倒了一杯茶,然后轻轻放在姨母面前的小几上。
宸太妃轻抚着茶盏的边沿,目光温柔地望向张运承:“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若有中意的,告诉姨母,姨母去给你保媒拉纤。”
张运承微微摇头,神色坚定:“姨母,孩儿想先立业,婚姻之事,不急于一时。”
宸太妃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运承啊,你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这官位也不算低了,算是立了业。但姨母要告诉你的是,感情之事也需要经营。嘉嘉那孩子是个倔脾气,你得慢慢哄着她,别急。”
张运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有些无奈:“姨母,我......”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宸太妃拍了拍他的手背,眼中满是慈爱:“好孩子,姨母知道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