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踉跄落地,突然发现云裳心口剑疤已愈合如初。
烟尘簌簌落在铃铛表面,云裳指尖轻颤着抚过那缕魂火。三百年前密室里的暴雨声仿佛穿越时空,在她耳畔炸响。
“阿爹...”她忽然屈指一弹,青铜铃铛发出清越鸣响。魂火在空中勾勒出模糊人影,正是当年密室中跪在血阵前的云海真人。
陆流神色一动,正要凑近细看,突然脸色煞白地捂住胸口。方才强行催动青铜灯的反噬此刻终于爆发,青紫纹路顺着脖颈向上蔓延。
“别碰我!”叶辰眼疾手快,伸手拽住陆流后领,却被摆手打断;“我体内有东西在和残魂共鸣。”
仿佛印证他的话,陆流怀中的青铜灯突然飞出。灯芯处闪过一缕微光,半枚沾着铜绿的虎符虚影跌落在地。
竟与云海真人虚影腰间悬挂的虎符严丝合缝。
云裳瞳孔剧烈收缩。
她记得这虎符,是父亲当年执掌中州戍卫军的信物。
两块残缺虎符互相牵引,在空中猛地一碰,一幅画面徐徐展开。
三百年前那场瘟疫的真相终于浮现。根本不是什么天灾,而是妖神信徒在城中布下的血祭大阵。
“当年你父亲发现阵眼在皇陵,却遭人皇剑主误会...”陆流喘着粗气靠坐在断壁上,指尖青光勉强压制着反噬;“他想用虎符调动戍卫军,却发现半数将领早已被妖瞳侵蚀。”
话音落下,半空中的画面一转。
云海真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枚虎符,周围金戈铁马之声不绝于耳。他将虎符一分为二。
半枚交给浑身浴血的副将,半枚塞进昏迷女儿的襁褓。
“原来如此。”叶辰神色有些恍惚;“你父亲把最后的生路给了你。”
云海真人的魂火虚影在这时忽然凝实几分,竟对着陆流的方向躬身行礼,嘴唇微动间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山谷上空突然阴云密布。方才被斩碎的妖瞳残片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凑成血色竖瞳。
叶辰捂住眉心道印,此刻骤然发烫,与此同时,青铜宫殿废墟里猛然升起九根断裂的石柱。
“小心!”云裳甩出骨笛,凝聚出一道音波结成屏障。
那血色竖瞳猛的一片,一道血色光束轰在音障上,炸开的余波将地面犁出三丈深的沟壑。
陆流突然闷哼一声,脖颈处的青紫纹路开始泛红。
“能不能来点鱼塘局啊...”陆流欲哭无泪。他感觉自打进入妖荒之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碰见的全是一些超乎寻常的事情。
陆流颤抖着摸出个油纸包,竟是之前没吃完的蛮牛肉干:“小叶子...咳...给我撒点...”
叶辰哭笑不得地接住抛来的调料瓶,余光瞥见血色竖瞳正在汲取地脉阴气。被斩断的因果线指向的竟是三百里外的南荒大泽,隐隐有重新连接的趋势。
“它在召唤同类!”云裳突然割破手腕,以血为墨在空中画符:“当年父亲镇压的三目共有九瞳,这里不过是其中一目...”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那九根断裂的石柱表面浮现血色纹路,光芒闪动间虚空锁链再次凝聚,这次却是直奔云裳而去。
“它要补全祭品!”陆流突然暴起,青铜灯狠狠砸向最近的石柱。青光顺着血色纹路蔓延,却在触及柱顶妖纹时被黑雾吞噬。
叶辰并指抹过剑锋,金血浸染的人皇剑气横扫而出。
剑气与黑雾相撞的瞬间,他忽然福至心灵地变招为挑,这一招与刚才画面中那人皇一击有七分相似。
“开!”
剑气如龙,竟在虚空撕开一道金色裂缝。
陆流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冲上前将虎符虚影拽在手心。
“嗡嗡~”
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一阵嗡鸣响起,陆流的往生瞳猛的爆发幽蓝之光。
一道道虚影从中显现而出。
云裳一惊,这些虚影她可太熟了,刚才众人也都刚见过。
正是三百年前被血祭的戍卫军残魂!
此刻他们从往生瞳中呼啸而出,带着三百年来的怨与锁链缠斗在一起。
陆流也是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眼睛里还有这么一支军队,此刻也终于知晓这支军队的来历。
“噗通~”陆流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倒在地,倚着青铜灯剧烈喘息,脖颈处的纹路已蔓延至下颌,在皮肤下勾勒出叶片脉络的形状。
“这是...青帝长生纹?”云裳突然扯开他衣领,指尖凝出冰晶按在纹路上:“你在用命魂温养什么东西?”
陆流无力的摆了摆手,想要开口说他啥也不知道,却只感觉浑身越来越沉重,连说话的力气都被逐渐剥夺。
叶辰正欲询问,脚下突然传来黏腻触感。
低头看去,周围不知何时生长的藤蔓正在分泌琥珀色黏液,这些黏液顺着地面流淌,触及的几人的靴底竟开始石化。
众人一惊,云裳抱着虚弱的陆流朝着半空跳去,叶辰挥剑斩断藤蔓,断口处喷出的却是暗红血水。
“别用灵力!”陆流突然开口:“这玩意越用灵力它长的越快...”
话音未落,林间传来环佩叮咚。
十二道青光自雾中浮现,光下白袍人手持玉笏,额间竖瞳泛着妖异紫光。
“巡狩使,恭迎青帝侍者。”为首之人躬身行礼,目光却死死盯着云裳手中的青铜铃铛:“主有令,请侍者携‘钥匙’前往生死台。”
三人没有理会这突然出现的人群。
“看来我们被当成钥匙了。”陆流抹去嘴角血渍,青铜灯飘出一股光芒朝着地面映去,瞬间显现纵横交错的藤蔓:“这些根本不是藤蔓,是异兽血管。”
叶辰闻言,剑尖挑起一截“藤蔓”,金纹顺着剑身蔓延。被石化的表层剥落后,露出内里跳动的血管。
这时,戍卫军残魂的战斗似乎终于告一段落,一名名气势滔天的戍卫军化作流光回到陆流的往生瞳中。
陆流只感觉那股虚弱之力似乎没那么严重,正想开口皮两句时。地底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与此同时,三百里外南荒大泽突然升起一道血色光柱。
云裳腰间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最后一只戍卫军残魂虚影朝着陆流拜了拜,随后指向光柱方向:“彼处...镇着第二枚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