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蘸着星砂的笔尖,闪烁着神秘微光眼看就要触碰到叶辰眉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而来的优昙花藤突然暴长而出,缠住他手腕。花瓣层层叠叠,其间隐隐浮现出一个蓑衣人虚影,那虚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随着这声轻笑,抖落的晨露在空中瞬间化作寒光利箭,直直洞穿了那片璀璨星图。
整个画面崩碎,耳边传来陆流的声音。
“抓紧了,我们可能要去三百年前...”陆流神色凝重,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他反手迅速祭出青铜灯,牙关紧咬,竭尽全力催动起来。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正在与一股无形力量抗衡。
“当心!”云裳眼眸圆睁,满脸焦急,喊声裹挟着清脆的青铜铃音传来。与此同时,她头顶发簪像是受到某种召唤,“嗖”的一声飞出,在混乱无序的乱流中,划出一道轨迹。
陆流眼疾手快,猛地拽过两人手腕,青铜灯在时空乱流中撑开一道却相对宁静的空间。三人瞬间朝着那道轨迹飘去,眨眼间就被吸了进去。
“到了!”陆流盯着周围的混沌缓缓开口。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叶辰抬眼望去,不远处城楼上飘落的红绸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瞳孔骤然缩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三百年前的中州皇城...”云裳望着四周那陌生又无比熟悉的场景眼神中满是恍惚,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暮冬的皇城,天空中飘着如柳絮般细雪,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几人站在将军府门口,侧方卖糖画的吆喝声裹在凛冽寒风里悠悠传来,给这寒冷冬日增添一丝别样烟火气息。
云裳下意识攥紧发簪,簪尖深深地压进掌心,压出月牙状血痕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
叶辰伸出手按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谁能想到...穿越了还能穿越...”陆流说着,身体猛地一阵摇晃,原本乌黑的头发尾端竟开始泛起白霜。强行催动青铜灯对他来说,显然还是太过勉强。
远处城门口,一匹红鬃马正昂首而立,马背上的银甲将军威风凛凛,披风被风高高掀起,露出内衬暗绣的紫藤纹。
那花纹,正是云裳襁褓时抓周抓住的那块布料上的纹路。云裳见状身体一晃,踉跄了半步,嘴唇微微颤抖着:“那是...”
“云家军。”陆流面色略微恢复了些,但依旧泛着病态的苍白,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擦了擦嘴角。
碎雪簌簌落在陆流发间,新生的白发在青丝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墨卷上晕开的月光,透着几分凄美。青铜灯在他手中轻轻嗡鸣,灯芯微微颤动,却始终没有燃起火焰。
云裳的绣鞋陷进青砖缝里的薄冰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三百年前的寒意正顺着骨髓一点点攀爬上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银甲将军翻身下马的动作,那人腰间玉佩撞在锁子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与记忆里阿娘妆奁中那枚残玉的叩击声分毫不差,一时间,她眼眶微微泛红。
糖画摊子飘来阵阵焦糖香,在裹着细雪的寒风里,她的鼻翼轻轻翕动,忽然间竟尝到了幼时乳娘喂过的药汤滋味。
那药汤苦得钻心,可记忆里,总伴着一块绣紫藤的帕子,温柔地拭去她嘴角的药渍。
“当心因果反噬。”叶辰眉头紧皱,一脸严肃,手中的冰莲不知何时裂开缝隙。他能明显感受到,如果与这里的人产生交集,那股恐怖的因果业力将会汹涌袭来。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异颤。城楼上飘落的红绸忽然凝滞在半空。
陆流喉间忽然涌起一股铁锈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一抹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看见三百年前的雪片悬成一道晶莹的水晶帘幕,卖糖翁举着龙形糖画的手,定格在将倾未倾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手中的青铜灯芯突然爆出火星,凝固的时空像是一面破碎镜子,裂开一道道细纹。
叶辰心有所感,忽然脸色大变,猛地拽住云裳手腕,向后连退三步。就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青砖“咔嚓”一声,裂开了蛛网状痕迹。
陆流此刻的头发已白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他紧紧盯着将军铠甲下若隐若现的优昙花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嗤笑:“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知道当年的真相啊...”
跨越时空长河本就是逆天而行,陆流只能保证半炷香内还找得到回去的路。以如今金丹境的修为去维持一个时空坐标,哪怕有青铜灯加持,陆流也明显吃不消。
“我还有半炷香...”陆流话音未落,几人前方那悬在半空的红绸突然燃起幽蓝火焰。
糖画摊前的老者,眼珠转向三人,那眼神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龙形糖画的须爪竟开始化作实体,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扑来。
“当心!”云裳神色慌张,发簪铃舌急颤,她迅速撑开一道光芒堪堪挡住袭来的龙爪。
叶辰眼神一凛,剑锋突然转向虚空某处:“破!”
随着他一声大喝,剑气纵横,瞬间搅碎了漫天飘雪。
陆流抬起青铜灯打出一道法诀,将叶辰手中的冰莲与云裳的发簪连接起来。
顿时,整个空间发出一阵龙吟般的清响
三人眼前骤然浮现出三百年后的青铜宫殿虚影,这虚影与此刻的时空重叠成了双重镜像,迸溅出万千星火,绚烂夺目。
做完这一切,陆流脚步踉跄,伸手扶住将军府的石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别小看我们仨的羁绊啊,混蛋!”
“原来如此...”叶辰剑尖轻点虚空,糖画凝成的巨龙突然炸裂。
就在这时,虚空踏出一名蓑衣人,他怀中抱着一名婴儿,露出半截藕臂,腕间优昙花胎记与云裳的一模一样;“我当是谁,原来是...嗯?”
陆流先是愣了愣,随即脱口而出;“活爹?”
这一声称呼,让在场几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