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峰立刻把话题转了过来,“魏野,你在这看啥呢?”
“我跟着这个赶尸匠过来的。”
张小峰看到两具尸首上揭下的黄符与茅山的符箓有七八分的相似,也来了兴趣。“他们的赶尸术便是靠着辰州符么?”
“三苗之地的赶尸术从蚩尤那时候传下来的。不过当时没有这个复杂,也不需要这些符箓朱砂。”
张小峰疑惑道:“蚩尤的九黎族不是东夷那边,怎么会到这里?”
“蚩尤本姓黎,叫黎贪,就在黄河的下游,与中游的黄帝多有冲突,而且是胜多败少。直到炎黄二帝联手,我与应龙下界帮助黄帝打败了蚩尤。”
张小峰不禁咋舌,这可是上古大战的亲历者,还是主角。
“战败之后,原本九黎族的子民一部分成了奴隶,还有一部分就逃到南方,越过云梦大泽,渡过大江,在这深山里活了下来。”
“那和赶尸术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逐鹿大战之前,蚩尤多次攻打黄帝,在黄河边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蚩尤不忍心族人曝尸河滩,就让阿普军师以法术将战死的弟兄都带回家。”
“阿普便让蚩尤持符节在前面引路,自己在尸首中间祷告神灵后,阵默念咒语、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尸体跟着符节亦步亦趋向故乡走去,动静被发现之后,黄帝又派兵马追赶,阿普又引来大雾将追兵困住。”
“这就是最早的赶尸术了,阿普的咒语是收魂,让魂魄短暂再回肉身,这才能行走。再后来,蚩尤麾下又多了悍不畏死的尸兵,他们又研究出秘法,能够驱使这些尸体。”
张小峰听的不住点头,看到对面家属抬走棺材,赶尸匠收了银子。
此刻还有天光,赶尸昼伏夜出,晚上才能赶路。赶尸匠收殓了两具尸首也有些累,就在赶尸客栈中休息。
张小峰一行三人径直走了进去。
“此处不住活人,还请几位到沅陵县里投宿吧。”赶尸匠冷冷说道。
“既然不住活人,为何你又住在这里?”魏野故意上前问道。
赶尸匠忽然见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靠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黝黑的面庞暗暗泛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这是赶尸客栈,我是赶尸匠自然要在这里,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魏野转到门板之后看到了那两具尸体,便问那赶尸匠:“这就是你的客人么?”
赶尸匠见她对尸体竟然不害怕,也是有些好奇。可能是因为很少与人沟通,他说话的语气总是有些怪异:“你不能碰他,不然会起尸。”
张小峰问他:“这上面就是辰州符么?”
“你也懂?”
“我叫张小峰,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叫田阿牛。”
“田大哥,我是一位道门弟子,云游到此。”
“道门弟子?”
田阿牛目光扫过两个妹子,显然有些不相信,看起来更像个纨绔子弟。
“你有什么事么?”
“你知道附近有个叫做无量山的地方么?”
“无量山?没听过。你们赶紧走吧,它们晚上赶路不能碰到活人。”
“田大哥,你这符已经被尸气浸了一半了。”
张小峰在外面就察觉里面这两具有些不安稳,果然脸上的黄符已经黑了一圈。
田阿牛路上也发现了,只能每日更换新的符纸,幸好这里到泸溪也能只有五十多里山路,最多两个晚上就能赶到。
他冷冷道:“既然知道这两位凶猛,就别凑得太近。”
说着又从腰上布袋中又取出两张辰州符贴上,再取下旧符
但是刚贴上,黄符四角就开始泛黑,田阿牛脸色有些不好看,显然已经无法压制了。
“你们快走!”
田阿牛猜测刚才来的人太多,生气冲撞了尸身。又掏出朱砂将口鼻双耳又堵塞了一遍。手触及到尸体皮肤,竟然在微微颤动。
自从他学了这门手艺,出师也有了七八年了,从来没有遇到今天的情况。他猛的撩开黑色尸衣,胸口的辰州符已经完全黑了,怪不得压不住了。
伸手再摸一张符纸,布袋中已经空空如也,这一趟带的符纸本来绰绰有余,没想到中途消耗突然变快。
此刻田阿牛必须要做抉择,要么冒险赶下去,要么一把火烧了,但是得给主家赔一笔银子。哪怕把今天赚来的银子贴上也还差的远。
此刻两具尸体已经从颤动变成抖动,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田阿牛咬咬牙,还是决定烧了,万一这两具尸体尸变之后害了人命,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小峰虚空一指,两具尸体立刻僵住不动。田阿牛此刻才相信对面的真是一位道士,低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这两具送到何处?”
“泸溪。”
“那也不远,我们陪你走一趟。”
“我付给你们银子。”
田阿牛这一趟能收四两银子,他决定都拿出来。至少不用多赔钱了。
“不用,我本来就是游历,去哪都是一样,路上你可以给我说说苗疆轶事。”
“赶尸不能说话。”
“有我在,你唱山歌都行。”
“半夜唱歌也太瘆人了,而且这两位姑娘恐怕走不得崎岖的山路。”
“他们你不用担心。”
田阿牛用余光瞟了两眼,他看不出这两位有什么修为。他掏出刚收的二两银子递给张小峰,“剩下的我收了主家的银子再给你。”
“听说辰州最出名的就是朱砂,等你送完之后,把剩下的朱砂送与给我吧。”
田阿牛点点头,辰砂确实也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