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触发机关,可以弹出夹层里的卷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小木盒。
不出意外,木盒里面装的东西,应该就是桃符了。
该怎么打开呢?
盒子正面雕刻着被蟒蛇盘绕的一朵桃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见的缝隙。
显然,破解蟒蛇缠花的机关,便能打开盒子。
正好专业对口。
她自小体弱,不能上学,不能剧烈跑跳玩耍,唯一的乐趣就是跟着奶奶学习机关术。
沈凌云乐颠颠的伸出手,正准备大展拳脚,捣鼓一番,这时,静悄悄的书房内,突然响起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她前后进了两次书房,绝对不会听错。
有人来了!
而且走的不是正门,而是另一条密道的门。
沈凌云收起盒子,身形一闪,钻进文件柜子内。
推门、关门、高跟鞋踩地板,一下一下,由远及近。
居然是个女人?
好奇心撺掇下,沈凌云指尖悄然拨开柜门。
漆黑的柜子内,一丝光亮透过门缝照在沈凌云的脸颊上。
凭着肌肉记忆,沈凌云一边破解盒子上的机关,一边偷偷看着门缝。
只见一双玉腿站在办公桌前,脚上高跟鞋是红色的,衬得肤色非常白皙。
会是谁呢?
除了霍司渊亲近之人,旁人根本无法从进入书房。
沈凌云盯着有限视野里的景色想了会儿,依旧没有头绪,好在盒子被打开了。
里面果然装着陆北骁要的东西,这无异于是一件冒险中的幸事。
她把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揣进胸口的衣服口袋里,正准备安静待在原地等待不速之客的离开,这时,女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阿渊。”
那女人把霍司渊的称呼叫的很亲昵,像是认识许久对于霍司渊来说极为亲密之人。
沈凌云不禁生出好奇之心,最初的忐忑和紧张亦化为乌有。
女人接着道,“书房一切正常,不过……”
话音顿住,女人突然移动步伐,走到墙角的酒柜前,背对着沈凌云蹲下身子,过了片刻,女人起身,手里拿着手机,而手机贴在耳边,对电话那头说,
“不过我发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沈凌云不知道女人说的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只听对方语气严肃,走到办公桌前时,那张充满成熟女性的魅力的脸也跟着严肃起来,显得更加像那种职场雷厉风行的大佬。
不知道霍司渊说了什么,女人没有在书房逗留太久便推开书房门离开了。
室内重新恢复安静,只留空气中几缕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
待香水味慢慢散尽时,沈凌云才从柜子里出来,可是腿蹲得有些麻,刚出来就直接跪到了地上,姿势相当狼狈。
她摸着胸口的桃符,心中总算安定下来,只要再找到卷轴,她和奶奶就自由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到地毯上。
沈凌云揉着酸麻的小腿,从未觉得阳光如此明媚可爱。
正当她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时,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缕刺眼的光芒,来自左前方的墙壁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她先前已经检查过好几遍,此时从低处看去,却另有一番玄机。
画只是普通的风景画。
只是装裱画作的玻璃镜框的下方有个装饰用的吊坠。
此刻正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沈凌云细细打量着,最后将手伸向那枚银色吊坠,轻轻一拉,便听咔哒咔哒像是机关齿轮的磨合声从左侧画框传出。
不出三秒,噪音消失,左侧画框打开,沈凌云眼睛慢慢放大,里面正是一幅卷轴!
正当她震惊时,书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一下一下敲击在沈凌云的心脏上。
她立马拿出卷轴,转身从来时的通道离开了。
她拿着两样东西,没有再回别墅,而是边跑边拨打陆北骁的电话。
拿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抖。
自由了!
终于自由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响铃,不知为何,她突然哭了起来。
陆北骁却显得格外淡定,听完她断断续续的汇报后,只说了一句,“有人在你跑步的地方接应你。”
沈凌云以为陆北骁只是千里运筹帷幄,哪曾想刚坐上车,就在后座看见了陆北骁的脸。
她立马将东西扔给他,“我要见奶奶!”
陆北骁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话,但脸上表情已说明一切。
东西到手,他自然不会再把一只没有用处的鸟雀放在心上。
于是沈凌云不仅跟奶奶团聚,而且还得到了陆北骁扔来的离婚证。
她跟景深的离婚证。
“别高兴的太早,”陆北骁坐在沙发上,姿态悠闲道,“据我所知,你的老雇主找你找疯了,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没了我的庇护,你猜他会拿你怎样?”
沈凌云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陆北骁满意的勾起唇,“我还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主人,霍司渊发现你一直在欺瞒他,想必不会轻饶你,而你偏偏还做事不干净,让人拿了尾巴……”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沈凌云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个死人。
那枚硬币,或许已经落在了霍司渊手里。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北骁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沈凌云面前,将巨大阴影笼罩到她身上。
沈凌云后退一步,发现依旧无法摆脱阴影,于是一退再退,直到后背贴到墙上,刺骨的冰凉渗透进单薄的衣物,直逼心脏。
“怎么抖得这样厉害?”
陆北骁用手捏住她肩膀,低头时唇角的弧度加深,仿佛胜利者看戏的模样,没有丝毫同情与怜悯,就这样在沈凌云恐惧的心态下,轻飘飘的说道,“别害怕,至少因为你,霍司渊的眼睛好了。”
沈凌云瞬间如坠冰窟。
因为她的背叛,霍司渊居然重见光明了!
“小雀儿,”陆北骁抬起她下巴,“摆在你面前不是绝路,好好想想吧,别犯傻。”
他说完便松开她,转身离开时,说道,“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记得来老地方找我。”
沈凌云没有考虑,而是直接消失了。
这一消失,便是三年。
直到奶奶过世,她才从国外飞回老家,将奶奶的骨灰盒安葬到一棵老家后山的一棵老树下。
“奶奶,景深依旧没有音讯,我打算去缅境找他,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谁都保佑不了你。”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沈凌云当即僵在原地。
即便过了三年,即便努力遗忘,可是现实还是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她,欠下的债终究要还。
沈凌云被抓回了当年的那座城市,那座别墅,以及那个备受折磨差点死掉的房间。
每晚都要被那个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直到怀上他的孩子。
那是一个女儿,霍司渊喜欢得不得了,于是在沈凌云坐完月子恢复过来时,便提出给她“奖励”。
转年,沈凌云便又有了。
这次是双胞胎。
本以为惩罚到此为止。
可是霍司渊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直在用实际行动回馈她当年说过的“霍家男人真能生,体力好,精力旺盛。”的话。
沈凌云任由他折腾,从不反抗抵触,只要霍司渊可以解气,那她便顺着他心意,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这种惩罚毫无新鲜感,而且幼稚得很,甚至开始厌弃她,那她便可以重新得到自由。
这天夜里,像往常一样,霍司渊下了班便直奔家里。
只是没了往日的温柔,像头暴躁的野兽,只顾发泄。
沈凌云咬着牙强忍疼痛,最终在漫长的折磨中滚下热泪,第一次向霍司渊求了饶。
霍司渊却一言不发,变本加厉得将火气通过撕咬和迅猛的进攻释放到她身上。
沈凌云因此大病一场。
同时迎来了短暂人生中的第四个孩子。
不到三十岁的她,跟将近四十的霍司渊,有了第四个孩子。
沈凌云第一次意识到,或许霍司渊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而她的身体在经历四次生产后,大不如从前。
每晚都要在床上对她进行折磨的霍司渊也感觉到了这点,于是大发慈悲地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的进行房事。
平静的日子如水流淌。
不知不觉,沈凌云已经被困在霍司渊身边十年之久。
没有名分,没有世俗的约束,两个人像天底下无数对普通夫妻那样,陪伴彼此走过了十年。
沈凌云在此期间听闻了谢景深的消息,霍司渊在一天早饭时亲自把一份文件交给她。
“看看吧,看完之后如果你还爱他,我便放你离开。”
沈凌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那天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同样也很难用词语概括看完文件之后的心境。
谢景深,她埋藏在心里十多年的男人,在那一天,终究还是如烟般,消散了个干净。
正如陆北骁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世上再无陆北骁。
沈凌云的心里亦再无谢景深。
人生不过大梦一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总能分辨得那么清楚和明白?
年少时的爱意,终究敌不过岁月漫长,人心易变。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了,结局又怎么会对呢?
沈凌云没有再在谢景深身上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霍司渊也没有再关着她。
外界都知道霍夫人为霍家生了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非常优秀出挑,却不知,霍司渊从未给沈凌云套上世俗的枷锁。
自那天起,沈凌云来去自由。
身边亦不乏追求者。
最终都被沈凌云以四个孩子作为挡箭牌吓退了。
陆北骁摘下面具,重新站在沈凌云面前时,说他不介意。
沈凌云早已心如止水,面对曾经那么深爱的人,她只是轻轻搅着面前的咖啡杯,笑着说道,“可是我介意。”
坐在身后那桌正在办公的男人闻言紧拧的眉心缓缓舒展,指尖敲着手机键盘时,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三秒后,沈凌云拿起手机起身道,“我还有事,失陪了。”
话音刚落,手腕便被抓住。
对方二话不说拽着她便跑,谢景深赶紧起身,追出去时,只见车屁股消失在街角。
那辆车眼熟到格外刺眼。
他攥紧拳头,仿佛失去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心里空荡茫然。
既然我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两天后,一条社会新闻轰动全国。
霍氏集团掌权人在一场蓄谋爆炸案中为了保护其夫人失去了双腿,现已出国治疗,霍氏由霍司渊长子兼继承人霍凌度代为掌管。
十年间,霍凌度在商界从稚嫩走向成熟,渐渐成长为可以顶替霍司渊的存在。
夕阳中,霍司渊坐在海边别墅的阳台上,结束同儿子的通话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女人同时看向他。
彼此之间静默无语,两个人的手却紧紧相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