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防守晋州城的西夏小将细封完很是纳闷,明明没看到宋营有什么动静,骑兵怎就不见了?难道骑兵都遭遇不测了?
细封完性格多疑,能够当一名守城主将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他主要的特点是什么事情都愿往坏的方向去想,对于骑兵的消失,他自然认为是被宋军悄无声息杀了。
偏这个时候空中飘来了羊肉汤的味道,这味道好浓,马上勾起了西夏人的思乡情绪,当下就有人说是不是那些骑兵在宋营中发现了羊肉,骑兵这会在宋营中炖肉吃,要不然飘过来的该是血腥味。
细封完本不信的,可羊肉汤的味道越来越浓,仿佛是在细封完他们脚下炖一样,要知道细封完的缺点就是贪吃,为了一口吃食可以奋不顾身,细封完当即做了一个决定,他亲率守城一半兵马出城察看,遇到事情也方便应对。
西夏人都沉浸在羊肉汤的美味当中,听到主将决定出城察看,他们自然是欢呼雀跃的跟随。
一行五千人就这么出发了,越临近宋营,羊肉场味越浓,这羊肉味仿佛是催命符一样催着西夏人进宋营,不过细封完还是挺谨慎的,在宋军营门口看了好一会才进营。
一进营寨门,细封完就发现不对,刚想大叫撤退,一支响箭呼啸而来,将其射落马下,主将一倒,西夏人想不乱也要乱。
按西夏人的认知,怎么能这么干?羊肉没吃着倒惹一身膻,怎么干事的?
恨透西夏人的冯镇第一个领军杀出,他先用弓弩封住西夏人的退路,西夏人的前头是荆棘栅栏,西夏人根本突不上去。
这相当于西夏人被堵在一条狭窄之地,西夏人完全施展不开,宋军又在用远程武器攻击,很快这点想喝羊肉汤的西夏人被消灭干净。
晋州城内的西夏兵看情形不对,立马想去关城门,只可惜关的有点迟了,一支早埋伏好的宋军轻骑兵在姚子玉的带领下强行突进城来。
城内的西夏兵本就不多,主力都出城抢羊肉汤去了,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哪里还有能力守城。
肃清城里城外的西夏人后,林哲令姚子玉带三千兵马守城,他和冯镇即率军北上。
涂景那压力比较的大,收复泌县后面临辽州这块硬骨头,而西夏主力此刻正龟缩在辽州城。
西夏人虽然在隆德府栽了一个大跟头,损失了一部力骑兵,但主力骑兵尚在,加之拓跋余利斩杀了败军之将和临阵脱逃之将,西夏人的军心逐渐稳定下来。
拓跋余利本还想斩杀野利楚山这头犟驴的,可考虑到野利楚山是悍将,拓跋余利便打消斩心改责罚,令野利楚山戴罪立功,不然还是要推出营门斩首示众。
野利楚山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更开了锅似的,恨不得斩了拓跋余利这个狗贼,可拓跋余利仍不肯放过野利楚山,野利楚山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就催其出战,否则就要治一个临阵脱逃之罪。
野利楚山只能忍着出战,和宋军厮杀一天未占到一点便宜,实在扛不住才收兵回来。
在一旁观战的拓跋余利对野利楚山擅自收兵很是不满,当即喝道:“楚山将军,本帅未鸣金收兵,你怎敢私自收兵?你胆子不小嘛,你不要以为你有点小本事,本帅就不敢斩你?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野利楚山一脸的无奈。
“大帅,末将身体不适故此撤兵,且兵马都厮杀一天了,人困马乏,这个时候撤兵有什么不对?”
“楚山将军,当然不对,本帅都未发话,你如何敢撤兵?你分明是借机偷懒,本帅若不惩罚你,那他们个个都学你了。”
拓跋余利留野利楚山一条小命就是要利用野利楚山的,野利楚山敢偷懒是不行的。
野利楚山以为拓跋余利只是说说,没料到拓跋余利不仅仅是说说,马上就令武士把野利楚山按在地上打板子。
这下野利楚山的屁股彻底开花,野利楚山都要气疯了。
之后几天西夏人一直龟缩在辽州城内养精蓄锐。
林哲也不介意,要休息大家都休息,反正时间有的是,不过卢义那边出了问题,把洺州丢了。
这洺州很是重要,等同于门户一样,怎么能丢了?卢义干什么了?林哲恼火之余觉得自己忽视河北西路这边了,他跟涂景交代清楚后便立刻赶往河北西路这边督战。
林哲到河北西路后自然要分析洺州丢失的原因,这分析来分析去似乎都是卢义的问题,卢义急于求成才被契丹人抓住了机会,林哲只能先解了卢义主将之职,由他兼着主将一职,不过众将之中有人不服,认为这个处罚太轻,等同于没处罚。
林哲看来人来势汹汹,便问此人是谁。
左右回报此人姓陈名备,是河北西路一员老将,也是看谁都不顺眼的刺头。
林哲听到刺头就很有兴趣,当下问陈备。
“陈将军,依你看该如何处置卢将军?”
陈备眼都没眨一下,张口就道:“大人,依军规当斩。”
真够狠的,上来就斩人,真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林哲不会同意,且这个责任不能卢义一人来负,卢义是有错,但还没到斩的地步,你们就没责任了吗?刚才你们为了不牵连到自己可是在互推责任。
“陈将军,大敌当前斩人是要慎重的,有两类人必斩,一类是临阵脱逃者,另一类自然是通敌者,不知陈将军认为卢将军是两类人中哪一类?”
林哲说完必斩之人,又很和气的问了一句,这把陈备问倒了。
陈备有点不知所措,稍稍缓了缓神。
“大人,还有第三类,指挥不当可斩,卢将军无论资质还是能力都胜任不了主将一职,洺州的丢失他要负主责,凭这个斩他一点不过。”
陈备又提斩卢义的事,真揪着不放了。
林哲没理陈备说的,而是好奇的问了陈备一个问题。
“陈将军,那你看林某胜任否?”
陈备没任何犹豫,脸上带着一股子笑意。
“大人,你肯定胜任的,我们就盼着你带我们打回真定府去。”
陈备这话拍的太明显,林哲都不知陈备是从哪看出他能带他们打回真定府的,林哲自己都没什么把握,契丹骑兵很不好对付。
只是林哲一向不打笑脸人,不过也不能放过呲牙之人。
“陈将军,卢将军之事暂且不说,我们现在主要考虑如何对付契丹人,契丹人一向嚣张,我们要给他们吃一点苦头才行,这样吧陈将军,辛苦你每日监控契丹人,注意契丹人的一举一动,如契丹人有异动,麻烦你禀告一声。”
林哲不动声色安排了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给陈备,由不得陈备不答应,在林哲看来你陈备即便真是刺头,也要把你的刺磨平了。
陈备似不满这差事交他,可他又不好明确反对,只能先接着。
小将魏光提了一个新问题。
“大人,我军刚遇了一点挫折,军心有点乱,当务之急是提振军心。”
魏光讲的还行,只是林哲对魏光没什么好感,就一笔带过。
“魏将军讲的对,诸将要在这方面下点功夫,还有一个事,从今晚开始要重点防备契丹人的偷袭,契丹人占了便宜,他们随时可能会发动一波新的攻势,诸将这几天先辛苦一下,睡觉最好不要卸甲,另外交给魏将军一个事,从今晚起魏将军负责打探契丹方面的情况,林某要知道契丹人现在是怎样一个状态。”
林哲说完站了起来,叶修马上手握挎刀护了上来。
林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各路增援过来的将领怎么没看到?他们不在这吗?”
魏光回道:“大人,是没在这,这些北上增援之兵有点傲气,他们不太搭理卢将军,我军此次失利与他们不太配合有莫大关系。”
魏光似乎不怕哪个,他把矛头直指北上增援之兵,讲他们不太服从指挥,这事可不小,如果是真的,那林哲必定要追究这些人的责任。
“魏将军,北上增援之兵有八万人之多,比你们多了不少,他们内部是哪个负责?”
林哲清楚记的那天有点匆忙,北上增援之兵来了之后就让人带他们去找卢义,并且讲了要服从卢义指挥一事。
“大人,好像有,是京西北路经略安抚使刘海领的兵,就是他不服卢将军。”
魏光如实说道。
林哲一愣,确实如此,人家是安抚使,是一方大吏,怎会服一个毛头将领?理是这个理,但道不是这个道。
“魏大人,你现在有空么?”林哲小声问道。
“大人,有的。”魏光说着也站了起来。
林哲微微看了魏光一眼。
“魏将军,要麻烦你陪林某去找他们,另外你多带点兵,谨防有变。”
“好的,大人。”
魏光边说边走了出来。
北上增援之兵的大营就在河北西路大军的左侧,营寨规模有点大。
林哲和随从进营时没人管,出营就更没人过问,这营门进出真是自由,这要是契丹人来了,老窝都会被人掏了。
从这就可看出营寨军纪涣散,这些北上之兵似乎不知道他们是来打战的,也许是他们久居后方,对危险不甚了解的缘故,亦或是他们本身就是来混水摸鱼的,他们压根没想过打战。
林哲脸色微变,他让魏光去找刘海过来,本来林哲来了,刘海该率一众将领出营迎接的,现在搞到要林哲派人去找刘海,这就有点不对。
不一会魏光返回禀告,讲刘海不在营中。
魏光这话差点把林哲吓倒,刘海作为主将这个时候居然不在营中,可以不在么?这刘海在搞什么?是不是又到哪厮混去了?
“魏将军,这厮去哪了?”
林哲耐着性子在问。
魏光正想答,一披甲将领走了上来,双手抱拳对林哲说道:“大人,末将是刘安抚使的副将庞博,刘安抚使外出勘察地形去了,我军初到贵地对地形不是很了解,故刘安抚使一大早便带人去勘察地形了。”
副将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只不过还是有点不对,北上增援之兵到这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在勘察地形?
林哲非常不高兴。
“庞将军,那真是辛苦刘安抚使,刘安抚使一把年纪亲自带兵增援,还亲自勘察地形,真是一位好官。”
“大人,你太客气了,这都是刘安抚使该做的,刘安抚使一向敬业,又爱兵如子,大家都巴不得跟着刘安抚使。”
庞博见林哲夸刘海,他也顺手夸起刘海来。
庞博作为刘海的副将夸刘海几句无可厚非,只是夸的有点离谱,林哲听着就很不舒服。
“庞将军,你不觉得你们这个大营有点乱吗?可随意进出之外门口都没兵士把守,你们把这当什么了。”
林哲讲这话其实是想给庞博一点下马威。
庞博却不以为然。
“大人,你有所不知,你别看我们大营宽松,那是因为我们外部布控的好,外人近不了我们大营的边,这也是刘安抚使宽以治军的表现。”
嘿!你真是会说,这都能圆过来,这说明你没把军规放在眼里,还美其名曰宽以治军,是想把军营治成泼皮窝吗?
“庞将军,你理由倒蛮多,刘安抚使找你做副将真是没找错,你什么都能帮他圆,不知这个你怎么说,有不少人反应你们自增援到这以后还未实战过,你们一直不理主将的命令,在河北西路大军与契丹人苦战之时,你们却在作壁上观,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来是游山玩水的么?”
林哲说这话时脸色都变了。
庞博很会察颜观色,立马辩解。
“大人,这绝对是莫须有的诬蔑,是有人想我军背锅,肯定是他们丢了洺州想甩锅给我军,大人你可得为我军做主,我军千里迢迢北上增援是来厮杀的,可不是帮人背锅的。”
庞博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受了冤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