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回到了胡亥的院落,向胡亥复命。
胡亥对于陈平审讯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也亲自见识过张良的口风。
“陛下,这就是臣的计谋,诈称张良为救圣架而死,通报天下,让其相识之人前来领赏,将这些人都审问过去,臣以为必定能有所收获!”
“若有无辜之人,为自身贪欲而被牵连,又该如何?”
胡亥认真的听完了陈平所有的提议,第一反应和张良一样,与张良不同的是,张良是担心若是真的采用这个计谋,就算有许多冒认关系之人,但和自己相关之人很有可能也逃不过陈平的阴谋。
而胡亥想的就很简单了,毕竟他还不知道天道对于滥杀无辜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故而他对人命的处置,非常的谨慎,自打他登基以来,未曾杀过无辜之人。
陈平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胡亥,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对着胡亥轻声说:
“陛下,臣以为,那些为了钱财而冒领关系之人,心术不正,为自己的贪欲所支配,就算是被牵连进这件事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何必在意呢?”
其实胡亥也非常认可陈平的说法,他一点都不关心那些贪心的黔首的死活,胡亥只在乎自己,他沉吟许久,脸上的神情无比的凝重,许久之后转过头来,正视陈平:
“平啊,你说的确有道理,然而他们终究是人啊,贪欲,是人的天性,人人都会有,朕,也会有。只不过是想要的东西不同罢了,喜欢财货,并非是他们的错,他们何其无辜,朕怎么忍心将他们都牵连进来呢!
朕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啊,若是找出刺客需要用这么多人的命作为代价,朕宁可放过那刺客,何其背后之人!”
胡亥的话大义凛然,义正严词,陈平只感到自惭形秽,陈平从未想过能有君王能如此关爱黔首百姓,甚至不惜放弃找到刺杀自己的刺客。
从始至终,陈平都未曾怀疑过胡亥话的真假,毕竟在他看来胡亥没有理由面对着一个地位低下的议郎说谎.
“陛下仁德爱民之心,真是令臣自惭形秽,都是臣无能,未能审出张良的底细!”
“无妨,与你无关,陈议郎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胡亥很是理解,毕竟连在他心中能力很高赵高都没有审出什么所以然来,陈平审不出来也怪不了他。
只不过,陈平并没有听从胡亥的话,回去休息,而是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似乎是在想该不该向胡亥提出自己的建议,纠结了一会后,他还是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计,只不过有些风险,有可能让张良逃出升天!”
胡亥一听,原本就在想怎么才能将张良名正言顺的放出去的他,顿时就来了兴趣,说罢就拉着陈平的手腕,将他拉到席边,胡亥先坐了下来
“来,坐,快给朕说说,平有何良策啊?”
“陛下,臣之计谋,是将那张良假意放出去,派遣一二玲珑之人,乔装跟踪,查看张良平日都与谁来往,甚至可以编造身份混入其中,等待时机将张良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胡亥听的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啊,那就按你说的做!”
陈平却没有立刻应下,接着说道:
“陛下,此事风险极大,首先,那张良是个足智多谋,观察入微之人,想要瞒得过他,并非是容易之事,臣只怕会被他们发现,故而需要有一二个伶俐的甲士。再有,混入张良背后势力想必也非易事,需要编织身份,要经得住查证。”
胡亥一听,心中高兴不已,难度高好啊,难度越高,张良逃出去的可能越大,张良啊,朕只能帮你到这了!
胡亥看着陈平,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陈平的肩膀。
“那便由你来办吧!”
“陛下,臣官职低微,恐能力不足,故臣想请陛下下令,让郎中令来操办此事!”
胡亥一想也是,毕竟现在陈平不过只是一个秩八百石的议郎,又怎么能让那些征战沙场的甲士心甘情愿的听从他的指挥,胡亥直接大手一挥,对着旁边的赵高说
“老师,那此事便要麻烦老师了!”
赵高点了点头,对着陈平笑了笑
“那就请陈议郎多指教了!”
两人为了完成胡亥的命令,走出了屋子,准备前往安排。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陈平则总是落后赵高半步跟随着赵高
“陈议郎如此年轻,就深受陛下信任,想必前途不可限量啊!”赵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之中有着淡淡的嫉妒。
陈平喜好儒家、黄老,平日里对于人心人性总是仔细揣摩,陈平对于赵高言语之中的嫉妒敏锐的感觉到了,对着赵高说道:
“郎中令说笑了,无论才能亦或是陛下的恩宠,下官又如何能与郎中令想比呢?
论才能,您写的<爱历篇>是整个秦国小篆的标准,整个秦国都在学习您的字体,您担任郎中令以来,陛下的出行护卫,全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而下官,不过有些小聪明罢平日里就给陛下出出主意,怎么能和您想比呢!
论陛下的宠信,您是陛下的老师,陛下视您为父一般,而我,不过是陛下的议郎罢了。
此次陛下下令由您总揽大局,平愿意以晚辈之礼侍奉在您身旁,接受您的教诲!”
赵高这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议郎,你是个聪明人,高相信您知道分寸,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眼下还是以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为重!”
“唯!”
次日,整个车队再次出发,而张良又一次被关在了那个破烂陈旧的车架,这车架“恰好”被安排在了整个车队的最后面,而负责看守这辆车的甲士“正巧”吃坏了肚子,两人轮流去如厕,
张良则是瞧准机会,趁着夜色,带着脚镣连夜逃出了车队!
再其身后,两个身穿常服,身手敏捷的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