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的车队在东昏县再一次停下修整,进入东昏县的胡亥只是乘坐者车架在东昏县巡游了一圈,黔首们都跪在街道两侧,低着头颅,
只有几个幼童睁大了自己的双眼,认真的看着胡亥的车架,不停地询问周围的大人一些问题。而身边的大人则是立刻制止了他们的言语,生怕被沿途的官吏注意到。
经过两日的路程,胡亥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与那个前来行刺他的人是天然的盟友,他想败光秦国的家业,而那刺客也是想要秦国覆灭。
胡亥在想清楚了这一点的时候,立刻就让赵高将那人找来,但赵高却一脸为难之色:
“这..如此逆贼,陛下何必要见他呢?审问的事情交给臣来做就好了。”
“无妨,朕只是突然有些问题想要问他,你且将他带来便是!”
赵高听到这话,支支吾吾的说着
“陛下..这人..可能无法带来了!”
胡亥大惊:
“难道已经将他杀了?右相不是吩咐了要找出他背后之人吗?”
赵高看见胡亥这么重视那犯人,也是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那倒没有,那倒没有,只是臣这几日为了审问出来其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用了点刑,如今他身受重伤,无法前来!”
胡亥听到人还活着,也是松了口气,摆摆手,
“还是朕去看看他吧!”
赵高听完,有些无奈,只能在前方带路。
很快赵高带着胡亥来到了车队靠后面的一辆简陋的车上,这车上只有张良一个人,躺在车里陷入了昏迷之中,满地都是血液,原本俊朗的脸庞已经被血污占据,浑身上下都被打的没有一块好皮。就连双手十指的指甲都被扒光了。
胡亥看到这般人间地狱般的场景时,反胃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头也没回的走出了车架。
赵高看见胡亥走了出去,立刻跟随着胡亥出了车架,过了一会,胡亥感觉反胃的感觉已经消失,看了眼跟出来的赵高
“让夏无且治好他!”
“唯!”
夏无且因为在荆轲刺秦时救驾有功,成了秦国的太医令,胡亥出巡,自然是把医术最好的太医带了几个出来。
“还有,老师审问了这么久,可问出了什么来?”
赵高听到这话,立刻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这厮嘴是真的硬,臣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他却一言不发,想来也是不会吐出什么来了,陛下,此人行悖逆之事,既然不知悔改,不如还是杀了吧!”
当胡亥转变心态之后,看待张良就不是看仇人的样子,而如同看自己亲密的队友一般,张良越是不肯吐露消息,胡亥就越是欣赏,胡亥心中觉得,只有这样心智坚定的人才有可能将强大的秦国灭掉。
“无妨,虽然立场不同,但此人却是一个忠义之士,宁死都不肯透露,让夏无且好好医治,先别审问他了!”
赵高听出了胡亥言语中的欣赏之意,也不敢怠慢,立刻去请夏无且去了。
…
胡亥在东昏县停留了五日,终于在第五日时,夏无且前来禀报,说犯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胡亥听闻后,起身前往查看。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是只有几个人,还是已经有势力正在积蓄实力意图谋反,对于他来说,自然希望是后者
张良已经被人换上了一声干净的衣服,从简陋的车架搬到了县尉府中的一间屋子里,身上的伤口也被夏无且用白布包扎好了,除了脸色还是十分苍白,其余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只不过他清醒之后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一直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亥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赵高和陈平,冯去疾则是作为丞相,代替胡亥去巡查地方,接见附近的官吏。
胡亥是第一次看到张良的相貌,只觉得十分俊朗,与陈平带着几分阴柔不同,张良的样貌更加阳刚,更加符合秦人心中俊朗的定义。
胡亥一进屋子,就有人端来了席,胡亥则是腰板挺直的跪坐于前,看着张良问道:
“君是何人,为何刺朕呢?”
张良继续沉默,只不过视线从看着屋顶转移到了胡亥的脸上,
胡亥也不恼,继续问
“刺杀皇帝,作乱犯上,这是谋逆的罪名,按秦律是要夷三族的,不过朕不打算杀你,朕有些奇怪,君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想来也是熟读圣贤之书的君子,为何做出这样的悖逆之事呢?”
张良还是沉默不语,胡亥到是还好,他对于有助于自己达成目的的人是十分宽容的,但胡亥身后的赵高可就坐不住了,他的左臂还绑着白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右手却已经抬了起来,正准备上前的时候,却被胡亥抬手拦住。
“先生,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这样一言不发,可是在逼朕杀你?再说了,你刺杀朕,朕不与你计较,可朕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你却眼见就要被杀,事到如今连姓名都不敢让朕知道吗?”
张良终于开口说话了
“在下..张良张子房,陛下要杀就杀吧,谋划刺杀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可以活下去了!”
“子房啊,好名字,不知朕与你可有何仇怨?为何要来刺杀朕?”
“无他,国仇耳!”
“哦?国仇?如今天下只有秦国,天下黔首都是秦人,何谓国仇?”
张良又开始了闭口不言,这次,无论胡亥说什么,张良都不再回答,似乎是只求一死,面对这样一个不怕死的人,胡亥也是无奈,摇摇头,带着人走出了屋子。
“陛下,这人当真是嘴硬,臣想来他是不会说什么了,可要将他杀了?”
赵高一出门就开口询问。
“不必,朕还是等他好了再行审问吧!”
这时候,陈平却站了出来,对着胡亥行了一礼说道:
“陛下,臣想试试看能否问出些什么!”
“你想试试?行,那你去试试看吧,若是问的出来,便记你一功!”
“唯!”
胡亥随后便离开了这个地方,陈平则是转身又走进了屋内。坐在了刚刚胡亥做的席上,看着一言不发的张良。
“张子房是吧,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名叫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