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冰城,晨曦总是姗姗来迟。
黑夜就像个霸道总裁,一有机会将黎明紧紧裹藏,就舍不得太早松开怀抱。
不知几点,司恋被热醒。
她稍稍一动才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热乎乎的怀抱里。
她纳闷儿地挠了挠触手可及的光滑皮肤,疑惑嗫嚅:
“我踹被子啦吗,怎么跑你被窝里来了?你秋衣是真丝的吗?怎么这么滑~”
她边说,边朝后磨蹭着退了退,却被那股热气进一步收入胸膛。
这一撞司恋才发现。
那邦邦硬的bmI指数,咋可能是她那身材丰腴、穿秋衣睡觉的女发小!
“可不是嘛,你猜这是怎么回事儿?”
男人朗润的调笑声落入耳中,随之,还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窦逍手臂收紧的同时,大长腿也高抬着一扔,烙铁链子似的,一整个压住司恋下半身。
司恋边推边气恼问:“你怎么跑南屋来啦?快松开我点儿,热死啦 ~”
窦逍将被子掀开一大块,伸手摁亮手机:“你睁眼睛看看这是男屋还是女屋。”
无需扭头,司恋只需抬眼一瞥,光凭窗帘花色就能分辨出,这是她的北屋。
是窦逍睡的屋。
这更让她惊诧,气哼哼继续声讨:“你偷着去南屋把我抱过来的是吗?你干嘛呀,也不怕抱错~!”
窦逍无奈哼笑:“谁抱你了,你也说了,你又不是一人儿睡,我得多没规矩、大半夜进去偷人……诶、咝~”
司恋:“那我怎么过来嗒?难不成还能是我自己跑过来的?”
窦逍:“唔~,可不就是,我这睡的好好的,你突然就钻我被窝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实在忍不住了、想趁夜深人静办场快事儿呢。
结果我家伙都掏出来了,你来个秒睡,还睡的不省人事,那叫一个香,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我也不能硬来啊,就憋回去、搂着你踏实接着睡了呗。”
司恋将信将疑,扑棱一下坐起身,蹙眉看向门口努力回忆,依稀记起自己半夜貌似是起来去过一趟厕所,结果就梦游似的回了北屋。
“哦,我可能睡毛愣了,以为在自己房间,就习惯性去的外面的北厕所……诶?奇怪,那我怎么没听见你磨牙呢?”
窦逍压着她再次躺倒,有点想速战速决来一发,又不确定这丫头半夜进来有没有把南屋门关好,就摸摸嗖嗖念叨:“自打你爬上我的床,我这后半夜几乎就没怎么睡,醒着怎么磨~”
司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善解人意道:“你是怕吵到我才刻意不睡的吗?诶呀我说嫌弃你是开玩笑的啦,我睡着了就跟聋了一样,以后可千万别这样熬着啦、听到没?而且……我买了耳塞,年前物流没停的时候就发到我宿舍了,以后就跟……那啥一样,荣登咱俩同床必备品之top 2~”
窦逍心里一磕,也说不上是感动还是什么。
只觉那种不配得感又在作祟。
无需第二人格提醒,他清楚得很,和这样的自己在一起,真的很委屈司恋。
他双臂有些僵,身体没法给出回应,只得努力镇压大脑叛乱,尽量语气如常地暖声提出:“唷嗬,还挺有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不过说不定睡前运动到位我就不焦虑了,以后都能一觉到天明呢~
对了你跟单位请假了没呢?咱等阿姨做完手术再回燕城吧,回去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司恋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还没呢,今儿白天再给领导发微信吧……新家?你又买房了?在哪呀?”
窦逍:“Em~,就在你们单位附近,不是新买的,两年前就买好了~,全按你喜好装修布置的。”
一提起他们错过的两年,司恋就觉可惜。
她生吞咽下那些发生过、但也已然过去的遗憾,仍是秉着玩笑问:“在我单位附近?那你这两年有没有趁我下班的时间、故意路过我单位门口,想跟我来场偶遇?”
窦逍默了片刻,才轻笑答:“没有,你下班的时间我都是绕路走。
但有几次深更半夜打车到你宿舍楼下来着,就当看看你。”
心头的热还是没能压下,司恋气音问:“几次?”
窦逍却依然轻松闲适:“八九次吧,也或许是十一二次~,反正每次回国、回燕城都要到你楼下坐坐。
有时候到的早你还没关灯,会静静等到你关灯。
然后猜猜你睡前会不会听歌,会听什么歌~
猜到了就自己放给自己听~
对了,我还学会了你从前给我唱的那首《约定》的粤语版……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呵,不唱了,之前没觉得,这会儿一细嚼,才发现这个词真是不吉利~”
感受到胸前濡湿滚热,窦逍忙半撤身、捧起司恋的脸笑着哄:“干嘛?怎么还掉金豆了?感动啊?不是说好了都过去啦,不至于昂~,我就是跟你显摆显摆,怎么样,我粤语歌是不是唱的不赖~?”
司恋鼻子囔囔地一蛄蛹,骄横道:“谁感动了,我就是打个哈欠,什么嘛,你那都是自我感动,光在楼下守着啥都不干有什么用,渣男!哼!”
“对~~,就是没用,我到现在都觉着自己啥都没干、你就又是我媳妇儿了,真的超级不真实……”
“别叫那俩字儿,不爱听……”
北国冬雪,祥和宁静。
这不真实的早晨,他们就像这辽阔大地间-无数窝在炕头的朴实小夫妻一样,哪怕什么都不干,仅是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也足够温馨。
两人有好多话可聊,若不是听见有人敲门,大概要相拥腻歪到天荒地老。
来人是昨日在楼下十分紧张连姐的那位阿姨,说是家里亲戚太多、都指着她做饭招待呢,没时间去医院探望,就给送来点自己早上现包的饺子,叫司恋给带过去。
瞧瞧咱连姐这好人缘,司恋自是真诚道谢。
待那阿姨离开,刘慧也洗漱完毕出了主卧。
司恋见她脸色很差,忙关切问:“怎么啦?昨晚睡的不好吗?”
刘慧瞥了一眼北屋房门,捂着自己胸口小声说:“嗯,胸疼,可能被那畜牲杵的,以为慢慢能好呢,结果越来越疼。”
司恋立显紧张:“不会被打坏了吧?乳腺断了?!”
刘慧也不懂:“那个腺,不是线吧?不会断吧……”
司恋现在真是怕极了女孩子脆弱身体的各种不堪一击。
她嘴里念叨着腺管、腺体应该也是跟血管差不多的组织,保不齐真的会撕裂。
同时脚不停歇地忙活起来。
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要带给爸妈的东西,司恋扬声跟窦逍打了声招呼,就火急火燎拉着刘慧出门去医院检查去了。
两人去的正是连姐所在医院。
假期妇科门诊不是很忙,一路胸透乳透各种透检查下来,刘慧乳腺倒是没断,但受外力影响,她被确诊了乳腺炎,还查出好多结节。
也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这些不良结节,才在受到外力冲击后,显现为乳腺炎。
医生是个很实在的东北小阿姨,听说刘慧未婚未育、结节还这么多,难免批评她不爱惜自己身体。
说着,她还表示顺便也给司恋看看。
“来丫蛋儿,你坐这儿,我摸摸你有没有结节,你们这帮小年轻啊,现在这饮食习惯不好,总吃地沟油外卖,还总熬夜,这都得注意,知道不?”
摸?要怎么摸?像窦逍的导航那么摸?
司恋想躲,可对上医生不乏强势的眼神,就像被摁头到了考场,不得不听从考官指挥坐在指定位置上。
她按医生要求解开内衣背扣,超级紧张地任医生检查,整个过程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是她多虑了,医生的手法正规又严肃,才不像那个坏蛋那么多花样。
“你还行,也有点儿,但不明显,注意保持~,等我给你们拿个宣传单,就是针对你们小年轻的这些个不良习惯早期预防的……”
医生小阿姨先是给刘慧开了药,又尽职尽责地从一堆科普彩页里翻找。
咦?
这是什么?
《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pGt)……是辅助生殖领域一项非常重要且先进的技术……旨在帮助有遗传风险的夫妇生育健康的后代……女性最佳年龄在20-30岁……》
司恋瞥见从医生那堆单子里散落在旁的一张彩页,似是医学报纸,提到的关键词都很专业。
是她从未听过、也未曾考虑过,又似是在她冥冥中出现过、与她的人生规划相关的问题——
就是窦逍的精神疾病受基因影响不可忽视,可当今医学这般发达,窦逍担心的风险,难道就完全没有办法避免吗?他们真的无需考虑双方父母在这方面的希冀吗?
“医生,这个三代试管是什么呀?是现在最先进的技术吗?”
这么好的机会,司恋不抓紧一问还等什么呢!
但可惜,这不是该医生擅长的领域,她只说了些国内做试管的规定,首要一条就是要求一男一女得是合法夫妻,且单身女子如果没得卵巢癌之类的重大疾病,在国内也是不支持取卵、冻卵的。
“哦哦好的,谢谢医生,我还没结婚呢,是帮我朋友问的,我有个朋友想做试管,说是质量好一些……那请问您这几张介绍三代试管的论文我可以拍照吗?我想发给我朋友了解一下。”
医生:“不用拍照,你都拿走吧,我们医院现在还没引进三代试管,其实如果没有遗传史,一代二代试管婴儿技术也完全可以支持,再其实,要是没问题啊,最好还是自然受孕……”
面前这实在的好医生又说了挺多,司恋听完也没能完全搞懂这个技术对她和窦逍来说是否适用。
但只确定了一点,就是这个问题她要偷偷去了解,不然窦逍知道了定然会有心理压力。
会觉得他自己不行。
这可不是能随意拿出来乱开玩笑的肾虚。
另外,结合国内无法实现的相关规定,司恋觉得这事儿恐怕要拜托朋友帮忙才能实现。
猝不及防又似乎理所应当的,有这神通广大本事的人,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大恋姐。
“司恋,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大恋姐曾在两人刚闹掰不久时、在枫淮阁甲板上对她说的话。
彼时,初恋就曾提起窦逍看过心理医生,还说他好多话跟心理医生说不出口,却可以对她这个大气的前任倾诉。
原来她那个时候就知道。
原来她比自己更早懂窦逍。
司恋如是想,这事是否可行,或许只有初恋可以帮她精准分析。
若是在国外可行,也需要初恋帮忙才行。
那么,一经下决心付诸行动,司恋觉得这将成为她做出的最勇敢的决定——
为着她和窦逍的这份、并不完美却毫无杂质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