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上午,方子健来找沈茵,给了她这个丝绒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让沈茵大吃一惊。这正是她几天前还给沈国平的那套红宝石中的一只耳饰,立刻询问方子健怎么拿到手的。
方子健是在黑市里转悠时,偶然发现了这个小玩意儿。
卖主是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嘴巴严得很,只说是代人卖货,东西是货主无意中捡到的,来路正,没啥见不得光的。
对于宝石,方子健自己懂得不多,但这耳饰的标价实在低得离谱,只要八十块钱。
他瞧了一眼,心想沈茵可能会喜欢,于是便跟卖主讨价还价一番,最终六十块钱就轻松成交了。
最近,方子健在海城的黑市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之前流感疫情严重时,他高价收粮低价卖,这番操作虽然赔了一点小钱,也赢得了个讲义气、仁义的好名声。
虽然他不认识那个卖东西的人,但那人却认出了他,很快就同意了降价。
不过,当方子健试图询问耳饰的来路时,卖主却三缄其口,只含糊地说货主是个有公职的“体面人”,并断言货主不会再来找麻烦。
方子健见卖主这么坚持,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
看沈茵表情古怪,方子健也有点紧张,试探地问:“怎么了,我上当了,买贵了?”
沈茵摇了摇头,这耳饰的价值当然远不止六十块。
耳饰上的主石是一块极为罕见的10克拉的鸽子血红宝石,放在后世也还要上拍卖场的。周围镶嵌的钻石,每一颗虽小,却也有三分重,是正儿八经的重钻豪镶。
正常来说,哪怕是走灰色渠道出,价格也会在中千,看不然沈茵当初怎么会把它带出来。
但现在问题是,这东西她已经交给沈国平保管了,怎么会流落到黑市上去,还卖得这么便宜?
不管怎么想,沈家都还没沦落到要卖传家宝的时候,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见她在思考,方子健不便打扰,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结果一眨眼,沈国平夫妇就又进来了。
沈茵立刻换上清甜的微笑,态度温和:“爸,您费心了。按理说,是我应该回家看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们坐下,随口询问了几句家里的近况。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红兰,只见王红兰有点儿不耐烦,似乎憋着什么话想说。
不,更准确地说,可能是有什么要求想提出来。
沈茵心里有了数,果然,今天他们来,不是单纯地想看看她这么简单。
只是这事沈国平八成不知道,所以王红兰也不敢一进门就说。
有点意思。
沈茵眉眼微弯,带着一丝玩味,她陪着沈国平聊着天南地北,却故意不把话题交给王红兰,看她能憋到什么时候。
终于,王红兰憋不住了,语气里带着点儿急切:“沈……茵茵啊,这过年呢,本该是家人团团圆圆的时候,但妈妈心里有件事,一直放不下,你得帮帮妈妈啊。”
沈国平一听,显得有些吃惊,他不赞同地看了王红兰一眼,心里犯嘀咕,什么事儿,怎么之前没听她提起过。
沈茵依旧保持着微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妈,您说吧。”
王红兰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好说话的女儿,心里浮上了希望,语气也不由变得强硬起来:“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肯定有奖励吧?”
沈国平立刻拦住:“你这是干嘛?茵茵长大了,就算有奖金,也应该她自己留着。”
王红兰却认真地说:“我说的不是奖金,是奖励。”
这话一出口,沈国平的脸色也变了。
他知道,立下重大功劳确实可以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但王红兰这是想干什么?
沈茵轻轻点头,慢条斯理地回答:“有奖励。”
王红兰立刻接话:“那正好,你妹妹在西北受苦,你作为姐姐的,理应帮帮她。你去写个申请,让娇娇进市里的文工团。要快!最好春节后就能去!”
沈茵缓缓睁大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妈,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这惊讶里带着三分真。她听到王红兰开口,就知道准是要提个不靠谱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文工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部队里都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姑娘都得挤破头才能进的地儿,沈娇娇那两下子,连门儿都没有!
沈国平也愣住了,他没料到王红兰会提出这么个要求,赶紧劝道:“红兰,你这不是给茵茵出难题吗?”
王红兰却不依不饶,开始哭诉:“什么叫我给她出难题,你就不为娇娇想想吗?她在西北受苦,这就算了,重点是她还没有对象,要是蹉跎个几年,一直回不来,以后怎么嫁人啊,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吗?”
她哭得情真意切,沈国平也心软了。
他狠了狠心,看向沈茵,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茵茵,文工团的事儿确实太难了,但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娇娇调回城里来?哪怕近一点儿也行啊。”
沈茵看着父母,心里既无奈又觉得好笑。沈国平这耳根子软的毛病又犯了,被王红兰一哭二闹就给说动了。
沈茵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爸,这事儿我真没法帮忙。那申请书我已经写好交了,提的是别的奖励。”
她这话一出口,王红兰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一边拍着桌子:“好啊!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瞒着我们,还当我们是不是你爸妈了!”
沈国平也是一脸惊讶和失望,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赶紧拉开激动的王红兰,劝道:“这是茵茵的工作单位,你别在这儿闹。”
他转头又问沈茵:“你提了什么要求?”
王红兰情绪激动地插嘴:“能提什么要求,肯定是为自己要好处!你真是不配当沈家人,一点儿都不为家里人着想!”
沈茵抬起头,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申请的是让爷爷的名誉早日恢复,怎么,不可以吗?”
王红兰的嘴巴一下张大了,她没料到沈茵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沈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红兰,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还是说,家里有些人,特别怕爷爷奶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