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沈茵在夜色中匆匆归来,脸色比出门时还要沉重。
方子健一见她这样,心里就是一紧:“情况怎么样?”
沈茵摇了摇头,语气严肃:“我去看了几个同学,症状和方子康差不多。又找王佑刚确认了,大概率是流感。对了,方子康怎么样了?”
方子健有些忧虑:“你走后他又烧起来了,我按你说的熬了药给他喝,现在烧退了。”
沈茵垂下眼帘,心里明白这流感来势汹汹,方子康年轻力壮都倒下了,她看过的其他几个同学,症状更严重。
如果是几岁的小孩或老年人,情况还会更糟。
这事儿得赶紧处理,不能耽搁。
沈茵嘱咐了方子健几句,就直奔村支书家。她敲响了门,村支书披着外套出来,一脸惊讶。
“小沈知青?这大晚上的,怎么了?”村支书揉了揉眼睛,看着沈茵。
沈茵深吸了口气,把情况的严重性说了一遍,希望村里能尽快采取措施,隔离病患,督促开展宣传教育,最好再推广药茶加以防范。
“这……这也太突然了。”村支书犹豫了,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是谁说的,是那个王佑刚吗?他是个犯了错的人,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吧。”
倒不是说村支书不负责任,而是和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还没有意识到流感的重要性,只当做普通感冒。
沈茵认真地看着村支书,语气坚定:“支书,他是个犯错的人,这时候更没理由说假话,让自己更难堪。”
“我已经去看了病人,按发病时间看,可能是去城里的同学最先感染的。咱们得赶紧处理,还要上报,时间不等人。”
村支书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被沈茵说服了:“行,沈茵,我信你。我这就叫人开会,商量对策。不过治病的事,我们这些庄稼汉也不懂……”
沈茵松了口气:“谢谢支书,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帮忙。”
村支书点了点头,出门召集其他村干部开会去了。
沈茵也转身回家。
帮忙可不是光靠说的,她连夜熬了一批防疫药茶。
空间里的药材到底不好过明路,也得趁夜色移植一批到药田和山上。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第二天一早,村支书就赶着去患病的几个学生家看望。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别说孩子,就连家里的大人也基本都病倒了。
村支书这下无话可说了,全力支持沈茵。
在沈茵和村支书的共同努力下,南山大队的抗疫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消息也迅速上报到了江城。
沈茵忙得团团转,一边帮忙照顾病人,一边还得和王佑刚琢磨药方,希望能早点把疫情控制住。
村支书也够意思,把王佑刚从牛棚里接了出来,让他住进了自己家的偏房,这样工作起来更方便。。
没过几天,城里来人了,说是要请王佑刚回去坐镇。
沈茵在外头忙着给大家发药茶,被王佑刚叫了回去。
听了这事儿,她眉毛一挑,带点玩笑地问:“哟,这是要给您平反了?”
王佑刚苦笑着摆摆手:“哪儿有那好事啊。城里疫情紧张,他们就是想让我回去帮忙。”
沈茵眼神深了深,低声说:“不管怎样,这也是个机会。”
城里那么多家医院,哪个医院没有院长?
为什么要把王佑刚喊回去?
说到底,估计就是城里现在流感闹得太凶,没人敢挑这个大梁。
王佑刚如果回去,做得不好肯定就要背锅,但反过来说,如果他干得好,或许就能为平反铺路。
“谁说不是呢。”王佑刚叹了口气:“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程序上的事你不用担心,完全可以走借调。”
沈茵思考了片刻,村里的抗疫工作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可以按照既定流程继续进行。
她去城里,也能更好发挥,如果有立功表现,说不定还能帮着自己爷爷。
她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去!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去?”
王佑刚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好样的!”
进城的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沈茵赶紧去跟村支书打了个招呼。
村支书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明白王佑刚和沈茵这一去是为了大事,肯定是留不住的。他抓紧时间跟俩人确定了接下来的规划部署。
趁着村支书和王佑刚热烈讨论的空档,沈茵又找来方子健叮嘱几句。
“我跟你一起去。”方子健立刻说。
沈茵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不行,城里的情况严重,你得把家守好。”
南山大队因为最早采取措施,所以相比之下情况还不算太糟。
但城里人口密集,流动性大,即便是及时上报采取了行动,疫情也比村里要严重得多。
方子健听了沈茵的话,垂头不语,眼里闪过一丝不甘。这细微的神情没有逃过沈茵的眼睛。
沈茵心里一动,明白了。
自从流感爆发,她一直让方子健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让他插手帮忙。
她这一走,方子健怎么可能坐得住,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这可不行!
沈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方子健,听好了,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我还没回来,你就来城里找我。咱们保持联络。”
她把军区医院的地址塞给了方子健,那是抗疫工作的大本营。
“好。”方子健紧握着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眼神平和了许多。
沈茵转身跟着车走了,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车子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几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专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他们的目光在王佑刚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转向沈茵,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王……医生,我们需要立刻开会研讨抗疫方案。”其中一个人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王佑刚倒是没有觉得对方的态度和称呼有什么不对,毕竟他现在确实有点没名没分的,人家叫他一声王医生,倒也合适。
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沈茵:“这位小沈医生是我的徒弟,我希望她也参加研讨。”
专家们的眼神在沈茵年轻的面孔上逗留了片刻,随即有人质疑:“她太年轻了,这种高级别的会议……”
王佑刚脸色一沉:“说好的,让我负责这事儿,我连带谁一起干的权利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