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健眉毛一挑,“有新路子?”
他虽然不知道沈茵哪来的粮食,有多少,但也清楚以她的脾气,是肯定不会接受将粮食贱卖给二道贩子的。
胡金宝神秘兮兮地一笑:“我打听到,粮站新上任了个站长。”
胡金宝接着解释,原来这新站长是部队里下来的,以前官儿做得挺大,后来不知犯了啥事儿,就转业了。胡金宝觉得这是个机会,可能能搞点事情。
方子健没他那么激动,沉吟着说:“那些贩子不也想着巴结新站长呢吗?你先别急着动,看看风头再说。”
胡金宝有点急:“咱们不赶紧抢个先机?”
方子健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玩味:“谁都想抢,就怕最后啥也捞不着,跟他们硬碰硬,我们胜算不大。”
胡金宝不说话了,方子健这话让他冷静下来。
粮站换了站长,那些之前的二道贩子肯定是要想办法给人塞好处的,才能继续做低收高卖的把戏。
虽然最近他俩的生意不错,但胡金宝口袋里那点钱,也就几百块,他估摸着方子健也差不多。
那些贩子随便倒腾个大单,赚的就比他们多,跟他们硬碰硬,明摆着没啥胜算。
方子健看胡金宝听进去了,也就没再多言,简单交代几句,就去了肖家。
人情世故,讲究个礼尚往来。方子健每次进城,总记得给肖家捎上一份心意。
他给肖家送的那打蛋糕,是自家吃的,没加那些甜得腻人的高糖水果罐头,肖奶奶吃得赞不绝口。方子健又陪着谢灵灵玩了一会儿。
谢容峥的申请终于批下来了,小姑娘这个月进了机关幼儿园。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吃着蛋糕,小脸吃得满是奶油,但看起来依旧活泼可爱,活脱脱一个城里小姑娘。
方子健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慢点吃,还有呢。”
谢灵灵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说:“灵灵不吃了,要留给二哥哥。”
“你二哥哥那儿也有,我待会儿就给他送去。”方子健安慰她。
“子健哥哥这就要走了吗?还会常来看我吗?”谢灵灵仰着小脸问。
“当然会。”方子健微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看到谢灵灵越来越健康快乐,他心里就踏实了。
南山大队,沈茵在收拾灶房,让方子康拿着奶瓶去牛棚,打算再打一瓶新鲜的牛奶。
方子康答应了一声,便拿起奶瓶朝牛棚走去。快走到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催促声。
“王老头,你在那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想偷懒啊?”一个刺耳的声音大声叫嚣。
“没错,别以为年纪大就能躲闲,咱们村的牛可不能饿肚子!””又一个声音跟着哄笑。
方子康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悄悄地躲到一旁的木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朝牛棚里望去。
只见几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正围着王佑刚,脸上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话里话外都是讥笑。
王佑刚缩在角落里,脸白得跟纸一样,身体抖个不停,弯着腰,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他本来就瘦得跟麻杆似的,现在驼着背,看着更可怜了。
“我……我不舒服,干不了活。”王佑刚虚弱地说,,带着点求饶的意思。
可那帮小伙子哪管这些,反而笑得更欢了。
“难受?你骗谁呢,想偷懒直说!”一个小子瞪着眼说。
“就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花招!”另一个也阴阳怪气地搭腔。
方子康认出了这几个人,他们一直游手好闲,初中毕业后也不去好好上工,成天在村里惹是生非,以前还欺负过他和他哥。
不过自从他们兄弟俩个头蹿起来后,这些小痞子就不敢再惹他们了。现在看来,他们是找到新的软柿子捏了。
王佑刚无力地辩解着,但他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那些年轻人的嘲笑声淹没了。一个小青年烦了,猛地一推,王佑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方子康看不下去了,刚想冲出去,耳边突然响起了沈茵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小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是沈茵,脸上的惊慌瞬间变成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沈茵长得美,之前受了表彰,大出风头,可村里却又有些风言风语,让这些小伙子对她都有点非分之想,说起话来也变得轻佻。
“哟,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小沈知青嘛。怎么着,是想替这个老家伙说情?”一个小青年吊儿郎当地说,眼神里透着几分不敬。
沈茵眉头一皱,她可不是好惹的,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老人家生病了,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欺负人,像话吗?”
“嘿,小沈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他是坏分子呢,我们教育他可就是帮助他啊。”另一个小青年嬉皮笑脸地说,眼神放肆地在沈茵身上打量。
沈茵笑了笑,眼神却越发冷厉:“管好你的眼睛,不然我也很乐意帮助帮助你。”
那几个小青年一愣,没想到沈茵一个姑娘家,竟然敢这么硬气。
其中一个小青年还想嘴硬,沈茵却突然出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啊!”小青年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茵,“你打人,你是要包庇坏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