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对方提及的李家,还有那个倒插门的便宜女婿,再看看早先失魂落魄此刻也还有点呆愣的女子,俞大少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怎么也散不去,憋得慌。
李家在京城也算是有钱有势的,奈何是早些年才搬迁过来的外来人,财力雄厚却根基不稳。
这些年来表面上看着风光,实则私底下不知花了多少心力去维持,跟俞家比起来……
俞景晟抿了抿唇,他拥有的这些成就,并没有借俞家的权势,全是自己打拼出来的。
而在外人看来……不,不只是外人眼里,实际上他既然生在了俞家,那么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出去。
那偶尔借由俞家的势力去威吓一些不知好歹的人,可以节省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因此,一个徒有其表的李家,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况且能把生意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想来方达集团的李总也是个聪明人,不会由着自己女儿做一些可能会让整个家族走上毁灭的蠢事。
宁菀拧着一双眉毛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
过了一会,又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
“想说就说,不嫌憋得慌?”俞大少抬手罩住她的头顶,迫使对方把头转到正面,“别看我,看路。”
车灯把两人的影子很清晰的投射的地上,俞大少把手挪开,没有立即拿下来,悄悄的比了个“耶”,竖在女子的头顶。
地上的那个人影头上就多长了一双兔子耳朵。
在小女人发现前,他迅速的撤下手背到了身后。
“就是感觉,好像什么也瞒不过你。”宁菀有点无奈,又有点不甘心,“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就像那句话说的——决胜于千里之外,简直不是人。”
“不是人?”俞大少的脚步顿了一下。
女子急忙解释,“我的意思说您特别厉害!绝对不是在讽刺您!”
俞景晟,“……”还不如不解释,“好,我接受夸奖。”
总感觉她是在酝酿着什么,绝不可能只是来拍自己一个马屁,这马屁拍的也太不高明了点。
“所以,我就想说……”
“别说是想加工资。”俞大少很傲娇的冷哼一声,嫌弃的摆摆手。
宁菀满头黑线,心道: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一个只在乎钱的人吗?
不过扪心自问一下,她确实是喜欢钱没有错,但也别说的这么直白好不好?
“咳咳。”她轻咳两声,不小心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咬了咬牙,“我只是觉得,您其实并不需要我。”
很有默契的,两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俞景晟侧了侧身,眼神晦暗不明,故作玩笑道:“怎么的,我不给你加工资,你就要用辞职来威胁我?还是已经找好了下家,那个人出价比我高很多吗?”
“不是的。”
“啊,也对。毕竟我们的合同里写明了,不可以中途离职,更不可以因为有人出价高就跳槽。”有时候不想直面一个问题,可以很不讲道理的,跟孩子似的想方设法堵住对方的嘴,不让对方有机会开口。
“宁菀,你说过你很有职业道德,绝对不会半路抛弃我。对吗?”
“抛、抛弃?”宁菀惊的有点口吃。
什么啊?抛弃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明明就是一件没必要的小事,何必搞得跟什么一样。
宁菀揉了揉脖子,不巧的又按到伤口,嘶了一声,“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唉,事实就是即便没有我,您也完全可以应付那些小喽啰。”
这一两个月以来,俞景晟所遭受的袭击,其实远比她预料的要少。
正如他所说,现在不是拉帮结派,动不动就搞火拼的旧社会了,他们这些人的较量大多比的是头脑,而不是谁更心狠手辣。
而上次停车场那事,就算没有她在,他自己也能很好的解决。
能跟在一个省事的雇主身边当然好,不干活就拿钱的事谁不想干?
宁菀本该是高兴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感觉到这份工作已经渐渐的超出了她的掌控。
享受着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成年人之间的小游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陷进去。
如果对方是俞景晟的话,她没有自信在陷进看不见的深渊后,还能找到反悔的余地。
这个想法已经藏了很久了,只不过是因为郭子义的出现才点燃了那根导火索,但绝对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随口一说。
既然是握不住的东西,又无法承担跌入深渊的后果,那么一开始就不要开始,直接结束好了。
就到这里吧,到这里就可以了。
“确实,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对上五六个普通人是没问题的。”出乎意料的,男人没有进行任何的反驳,不介意的流露出任君去留随意的感觉。
下一刻,女子就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眼前的这个人,是绝对不会把主动权交出去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合同已经签订,契约早已成立,现在说反悔,是不是太晚了点?”
“我最近是不是有点温柔,所以才给你一种我很好说话,可以被讨价还价的感觉?”俞大少啧了一声,嘴角漾开明朗的笑容,在只有半侧脸庞被照亮的黑夜里,宛如恶魔降临。
宁菀心下有点不安——第二次,除了初见时见识过他的手段,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个普通人外;这是第二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真的不好相与。
跟在午夜十二点到来之际,即将要化身狼人的王子一样,要露出锋利的獠牙了。
气氛酝酿的够了,俞大少看着女子一双圆溜溜的眼都快要眯成一条缝,脸上是如临大敌般的凝重,他突然就心软了。
他不应该吓她的,吓坏了岂不是更难哄?
“想加工资就加吧,我同意了。”他忽然无奈的一偏头,摊了摊手,很无可奈何的样子,“万一你被别人挖走了,我还得再去找个保镖,那岂不是更麻烦?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