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晟顿了顿,又说了一遍,“我酒还没醒,有点晕,散散步缓一缓。”冲代驾小哥摆了摆手,嘱咐他开着车在后边跟着,充当移动照明。
整间酒店大概是被付宇航包下来了,此刻,宾客们都在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大路两边除了一溜没动静的车子在,清静的有些过分了。
宁菀亦步亦趋的跟在老板身后,双手没地放就抱在一起,寻思着这人莫不是想要直接徒步走回去吧?
“宁菀。”俞大少突然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却没往后看。
女子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我在,您说。”
“怎么不说话?”他问。
“我在反思。”反思她为什么最近身手倒退的那么厉害,作为一个保镖竟然打不过自己的雇主!
“这不是你的错。”
两个人侧重点完全不一样,一个指的是当下,一个指的是先前颜硕的事,俞大少以为那件事会让女子耿耿于怀。
宁菀摇摇头,很诚恳的认错,“不,那是我的错。”
不仅身手退步了,连脑子也没有以前灵光了,连颜硕那点小手段也看不穿,羞愧不羞愧?还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还有之前被人利用的那回事,整个人就更加不好了。
“那不是你的错。”跟小孩子争论一样,即便态度强硬,却来来回回的只会那么一句话。
俞大少说完以后,就开始解扣子脱衣服,瞧着像是要再打一场的架势。
宁菀身体也下意识的做出迎战的架势,脚往后退了半步,站地更稳当,手也悄悄的捏起拳头,准备着下一秒就朝着他的下巴打过去。
怎料,俞大少手一扬,一件对于女子来说宽大的,带着人类体温的外套就罩在了她单薄的双肩上。
“我不冷。”小女人很煞气氛的来了这么一句。
空气静止了秒,宁菀慢慢的低头,视线落在正前方的两道被汽车灯拉长的影子上,然后就听到男人说:“我热,你帮我拿着。”
“哦。”
不管真假应了再说,反正她也不敢把衣服丢回去。
宁菀抓起肩膀上的外套,本想扯下来拿在手上的,也许是那一瞬间想通了什么,最终还是没扯下来,反而往下拉了拉,整个人就被包裹在衣服里。
俞景晟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了,走到她身侧,同身旁的女人并肩而立,而后才重新开始迈动脚步。
这回是真的在散步了,两个人一起肩并肩的那种。
“他并没有跟我说什么,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并没有给我带来麻烦。”俞景晟这般说着,听起来像是在为她开脱。
宁菀觉得再继续装傻下去挺不好的,就接连道:“可您之前不是说,那个人不简单,也有心向您示好么?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难道就打了个招呼而已?”
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上,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他是官场的人。”俞景晟答非所问,“现在的职位虽不高,人却聪明地很,只要别作死,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以后恐怕能爬到很高的位置上。”
这咋还夸上人家了呢?这是个什么操作?
她听不懂,也不敢问,就只能等着对方继续说。
俞大少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只徐徐的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同她道明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没什么靠山,才会这么听上司的话,小心翼翼的做人,勤勤恳恳的做事。这样的人想往上爬,要么就是走一走旁门左道,要么就是格外小心的脚踏实地,打持久战。”
“机遇从来都不缺乏,就看遇见的人懂不懂得把握,颜硕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把握机会。”
好像越说越高深了,宁菀竖起耳朵安静的听着,想了想,又怕他觉得是在唱独角戏,打击了他讲故事的积极性,然后,就很捧场的问:“您是很看好他,想当他的靠山了?”
俞大少偏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他不需要谁做靠山,又不是上世纪的旧社会,还搞拉帮结派那一套,谁的人多谁就越有利?”
对于这一点,向来独来独往的宁菀就有发言权了,“那也得看是什么人。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友。”
她又轻笑一声,语气轻快了许多,“就好比付总那样的,做事不瞻前顾后,惹了事,只会让背后的人来摆平。想来他的队友很无奈吧?”
背后讲是非不太好,奈何对象实在太讨厌,俞大少心中也很赞同这番话。
“牙尖嘴利。”
他评价了一句,宁菀的脸就有点垮下来,偶尔得意忘形一次就被人教训了,感觉委实不太好。
“不过总结的还算到位。”他又加了一句,宁菀偷偷看了他一眼,笑容就又回来了。
俞大少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继续未完的话题,“他现在能力有了,权势却还不足,正是要韬光养晦的时候。他固然是想拉我入伙,现在不是好时机,搞官商勾结除非他是脑子坏了。”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宁菀确实有这个担心,但就这样被对方给点出来,总有种被嘲笑了的感觉。
“是,您最高风亮节,不屑与小人为伍。”
“你这夸奖,不违心吧?”俞大少握了握拳,把手背到身后,“世界上的人与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他只是不想跟我当敌人。”
“上回付宇航的事,是他陪着去的。万一我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岂不是就嫉恨上他了?帮个蠢货的忙,结果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你说他能不着急?”
“即便当不成朋友,也绝对不能让我成为他的敌人。今天他帮了你,是在向我示好,是在表达诚意。而我接受了他的好意,这事就算完了。”
俞景晟知道女子没有同自己讲实话,刻意的省略了一些细节没有说,而她没说出口的,颜硕都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