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菜?他把娶媳妇当作点菜?”孙铨迷惑地眨着眼睛, “此话又是何意?”
“初时老夫也不解其意,直至后来见到他托圣上养育的那几万名与民团少年配婚女子,才悟到一些。咱家几位适龄姑娘都是苗条文弱,而那几万女子人人胸高体壮,
这位张珝姑娘外貌虽不及咱家几位姑娘美丽,却胜在武艺高强,在济南城内城外的几次战斗中,与少靖并肩作战,射杀过不少鞑子。他俩是直接的战友情义,与咱家不一样!”
“这!这浑小子真是气死我了!他这什么眼光!”孙铨恨恨地拍着自己大腿。
“注意风度!”
孙大爷止住儿子的不雅举止,接着说道:
“而且少靖并不赞成读儒家书,说那些诗词文章再如何锦秀华丽,对于百姓生存与国家强大毫无用处,大多是无病呻吟孤芳自赏,只会让人乐不思蜀意志消沉!
他自己只关心农事工事之类格物,推崇徐阁老的农政全书和几何原本。所以婉玉读再多的圣人书,口中带着圣人曰孔子曰,倒让他反感。
如今圣上也深受其影响,提拔官员都要求懂得农事或工事军事,再不以虚花儒学作依据!”
“原来如此!父亲!咱们多年苦读的圣贤书真有如此不堪?”
“也得因人而异!老夫今观圣贤书,大多都是如何讨好皇帝愚弄百姓,以为皇权稳固便可江山万代,好为其自身家族牟利。
而天下财富有个总量,当百姓无法生存下去时,自然如太祖那般带着饥民推翻暴元,将田地还给百姓。
而我大明立国两百多年,财富与田地又集中到小部分人手中,所以近几十年饥民闹事不断,与前元末年何其相似啊!
去年一窝子端掉几百个大臣,之前个个精通圣贤道德文章,人前道貌岸然背后腥臭龌龊!只为自己牟利,全不顾天下百姓死活。
多年圣贤书也管不住他们的贪婪欲望,你说圣贤书又有何用?铨儿你可要引以为鉴,千万要管住自己手脚!免得误了自己又害了整个家族!”
孙铨尴尬地笑笑,“父亲!看到那批犯官与家属的下场,打死我也不敢伸手啊!”
“哼!那伙贪婪之辈贪心不足,竟敢大逆不道,图谋另立新帝,好让自己为所欲为继续大肆搜刮财货。却不料遇上少靖这个怪物,使我大明保住江山社稷!暂时无忧!”
………
送走孙家父子,郭少靖忽然想起那件事,便让张珝先从军营中骑上一匹驮马回家去。
自己上船取了回程时画的炮弹引爆引信和手雷的雷管图样,交给五名亲卫,命他们飞马赶回密云交给陈合,让他以最快速度按图加工出来。
……………
傍晚时分,郭少靖进城从孙阁老家中拎了两坛御酒,刚走进张家,放下酒坛。却挨了张珝一拳。
“喂!你怎么见面就打人!”
张珝粉面含霜沉着脸,“谁让你偷偷出海不带上俺!三次出海两次大胜回来,唯独俺去那次遇上大风,你是不是故意的?”
“谁故意了!唯独你在船上时不顺,证明古人说得不错,女人不宜上船。”
古人迷信,若能用这个迷信镇住这位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假小子,倒也是不错,省得徒增麻烦。
“你!你竟敢看不起女人!恶心女人!看俺不打死你!”
张珝卷起衣袖正要发作,
“咳咳!”
一声咳嗽及时响起,张老汉现身,“珝儿不可无礼!”
………
三人坐定,取了御酒,每人一小盅。
张珝迫不及待问道:“郭大哥!看那些船就是之前在海中遇上过的倭船,快说说夺船经过。”
“呵呵!其实这一次夺船之战,远不如上一次海战精彩激烈,而且又在黑暗中,张将军你去了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们是如何夺船成功的?”
“我们水师趁着天黑涨潮,四人一组摸到倭寇船上躲好,然后,刚要天亮时,我往码头上扔了两颗震天雷,船舱里的倭寇纷纷出来聚在船舷边看热闹,被我早已躲在船上的水师队员扔过去两个震天雷,再发一阵羽箭全部消灭,刚好又到了退潮时,岸上倭寇无船可追,轻轻松松就把船抢来了。”
“挺过瘾啊!这般抢船我也会!不就是射箭吗!”
“喔呦!张将军!听着简单,一失足便掉入海里,不光惊动敌人,如果不会游泳,还得麻烦别人救你。你会游泳吗?”
“会啊!今年夏天我都在大明湖中练习水性,而且能潜水十多丈呢!”
呦呵!郭少靖不禁咂咂牙花子,这妹子真有股狠劲!倒是不易对付!
“近期不出海,待有机会再带你出海。不过我事先声明,海上一点都不好玩,还有生命危险!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我不怕!”
“可是我怕!现在你先去外面串个门,我与张大叔有要事相谈。”
一听此话,张珝顿时面红耳赤,羞涩一笑,“我去六婶家。”
迅速低头疾步出门。
…………
张老汉笑眯眯目送孙女走远,转头道:
“来!郭小哥!老汉敬你一杯!祝贺你又打一胜仗!缴获一百多条船只!现在支走珝儿,是不是要提亲?”
提亲?郭少靖心中一震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三百多年前的大明皇朝,婚事都是长辈做主,不是后世可以自己作主。
摇摇头说道:“张大叔!此事还不是时候。我如今在大海上干的事非常危险,随时会有性命之危!若是真出了意外,也不至于连累张珝!”
“少靖!据老汉所知,附近海上就是你的水师最强,能有什么危险?”
“张大叔有所不知,海上不比陆地,现今最大的船只遇上狂风巨浪也难逃一劫。更何况在南方海上,有红毛夷的船队异常强大,每条大船上装有五十门至八十门火炮,个别甚至装有上百门火炮,船形巨大,光是冲撞就能将我水师船只碾得粉碎。”
“呵!”
张老汉吃惊地睁大眼睛,“红毛夷的船队如此厉害,少靖,听你口气,要去与之斗上一斗!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别去行吗?”
“不!我不得不去!我不去找他,他们迟早会来找大明的麻烦,而大明当下长江水师与天津水师只是在内陆河道中称雄,谁也没有能力与红毛鬼正面海战。
福建郑芝龙的强盗水师要强一些,但他自恃水上武力杰傲不逊,只顾自身利益,对朝廷的政令当作屁。
所以,为大明打造一只强大水师,只有我来。趁着红毛夷还没有造出更大的炮船之前,先灭了他们!”
“更大的炮船!有多大?”
“载货量是大福船的数倍,船上有一百三十门大炮,最大的炮子有脑袋那么大,重达四十斤,五十斤。”
喔呦!张老汉一抖手,竟把杯中御酒洒了一桌。
“张大叔!请再等三年,三年之内,必有眉目。还有最好劝劝张珝,让她死了当将军的心,有咱们男人在,哪轮得到她一个女人上战场。”
“少靖!你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我张家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