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也不算热,怀王殿下这么这么大的火气?不如来店里饮两盏酒,小弟做东如何?”
怀王一双三白眼阴森森望过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王世子萧蘅,双手撑在酒肆栏杆上。
一派风流蕴藉的贵公子做派,往下俯瞰着。
被人骂了,他也依旧笑眯眯的,并不着恼。
“我不算什么东西,殿下才是东西。既是个好东西,就别挡着路了。瞧瞧,这朱雀大街都被挡住一半了。”
怀王眯起眼睛。
“姓萧的,你敢骂我?”
萧蘅哎呦起来。
“殿下,您可冤枉我了。微臣哪敢骂您?微臣仰慕您还来不及呢。”
他这么一打岔,朱雀街上,旁边的商铺附近。
聚集得人越来越多。
两人一在街上,一在楼上。
扬声说话,声音自是不小。
不过眨眼功夫,大家便都已知道,那拦着马车叫嚣的彪形壮汉,竟是当今怀王。
怀王啊,而今在京城里,因为一系列传闻,名声正是响亮呢。
怀王被人围观,脸色黑沉。
他手掌疼得厉害,神情也越发狰狞起来。
“不相干的通通给本王滚蛋!敢碍本王的事,皮给你们剥了!”
说完,他一双大手,再次朝马车掀去。
萧蘅奇道:
“咦?这马车里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就跟怀王殿下,不死不休了?”
不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车里乃是岐山王妃。怀王当街拦车,对一个弱女子实施报复,也不知意欲何为。”
什么?岐山王妃?
周围百姓纷纷变了脸色。
之前岐山王妃失踪,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被怀王掳走了。
但是怀王地牢里当日,也并未见到消失的岐山王妃。
小道消息又说了。
王妃早就被绣衣使偷偷带走了。
不然都给大家看到了,刚刚新婚的岐山王岂不是毫无颜面了?
这种说法的可靠之处在于,就在怀王地牢被发现后。
消失了好几日的岐山王妃就被找回来了。
听闻身体有恙,还找了许多大夫去王府看诊。
要说这怀王,可真是嚣张啊。
之前那地牢案,七十多个苦主,还没宣判呢。
朝廷一直拖拖拉拉,直到现在还没有定论。
怀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夹着尾巴在家里闭门思过么?
他竟如此胆大包天。
居然又当街行凶。
其实,怀王行事一向如此。
他之前也曾无数次当众与人起过冲突,不过那时候,他是威风凛凛的大晏战神。
没人敢跟一个皇子较劲。
较劲的,都被拖到地牢里已经去了半条命。
…
萧蘅扬声道:“怀王殿下,有话好好说,不要与一个弱女子为难。”
长街上,人们议论纷纷。
便是当朝王爷,也够激起民愤了。
怀王早已被掌心剧痛激得怒火上头。
萧蘅的话无异于煽风点火。
他看也不看他,上前去撕扯护卫。
“滚开——”
岐山王本来就已经很可怜了,现在王妃还被人当街如此羞辱。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欺人太甚啦!
然后,一只烂鞋子从人群之中的刁钻角度飞过来,堪堪砸到怀王头上。
这只鞋子便是那第一滴落地的暴雨。
接下来便是暴雨如注。
鸡蛋,青菜,吃了一半的鸡屁股。
全部从天而降,纷纷朝怀王身上砸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这些逆民是要造反么?
怀王抡起碗口大的拳头。
把离自己最近的百姓拽了两个过来,暴打一顿。
这一打越发火上浇油。
“怀王当街打死人了!怀王当街打死人啦!”
整个朱雀街像是滚沸的油锅,燃爆了乾京的天。
…
兵荒马乱的乱纷纷场面中。
萧蘅对心腹耳语了几句。
趁着长街人多,众人注意力都在怀王身上。
几名侍卫把被困住岐山王府马车,一点点带出来。
“我家主子说,让王妃受惊了。特意派遣我等,护送王妃回府。”
这是个鬼精的。
倒是会借风点火。
齐酥撩开车帘往外看。
酒肆外的栏杆上,风流潇洒的秦王世子遥遥对她拱了拱手。
这人便是云无翳选中的“天命之人”么?
起码看上去干净清爽。
比魏昭的这一窝皇子顺眼多了。
。
怀王当街行凶,激发百姓哗变。
消息传到宫里。
皇帝才知道,岐山王妃的马车出了宫门,才到朱雀大街就被怀王拦住了。
怀王当街要打杀了岐山王妃。
引起民变。
皇帝这次是把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摔了。
没两个时辰,宫里传来旨意。
怀王收押昭狱。
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绝不徇私。
…
齐酥的马车还未到家。
云无翳已听到消息,亲自骑马来迎。
“王爷。”
马车外的车夫和侍卫纷纷行礼。
车帘被掀开。
婢女垂着眼睛赶紧下车。
穿着官服,如青柳松枝般寒冽的年轻王爷上了车。
齐酥被他幽黑的眸子盯得面皮发紧。
摊开手笑道:“怎么?要我扑到你怀里,嘤嘤哭上几声么?”
云无翳眉头微蹙。
“你可还好?”
齐酥拍拍手。
“一根头发丝都没少呀。”
云无翳幽黑眸色落在她身上,并无言语。
车内,气氛寂静得有些怪异。
齐酥:“要不,你扑到我怀里,嘤嘤哭上两声?”
云无翳依然沉默。
齐酥歪头看看他,突然怀疑道:
“你没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云无翳端坐着,眸色沉沉。
抿着唇,一言不发。
齐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谁能想到怀王这么疯癫呢?不过没关系,他再癫,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都快把他爪子剁下来了!”
云无翳眼睫垂下去。
“我该亲自去接你。”
果然是因为这个。齐酥侧头看了他片刻。
伸手过去,捏住他的脸。
用霸总的口吻说:“小东西,我不许你再胡思乱想。”
说着,吧唧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马车外突然有人好奇地接了一句。
“什么小东西?”
车帘被撩开,萧蘅的脸出现在车厢外。
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灼灼看向车内的两个人。
只听得嗖的一声破风声,水壶飞了出去。
正正砸在他身上。
萧蘅被砸的吱哇大叫。
“我敲了车门,我敲了车门你们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