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韩世忠在河间城头,盼着赵斌其余几路布置,而赵斌那边道道大令传下,除了牛皋等人领着人马抵近兀术驻兵处修筑营城外,还有高宠、章启旸两路人马,分走东西两路,去取饶阳、武强两地。
而在大军临行之前,赵斌在军帐内分授锦囊与高宠和章启旸二人,在拿到锦囊时两人还是一头雾水,等两人回到各自军中,看清锦囊上的内容后,二人不由得面露惊喜之色。
随即这两位是片刻没有耽误,各自领大军赶往前方城下,高宠领着大军来到饶阳城西门之外,望着城头上的大旗面上不由得浮现一抹微笑之色,随即就见这位大帅是既不安营,又不扎寨,点手唤出身边亲兵。
“来啊,上前与我讨敌骂阵,让他饶阳城守将出来见我!”
随着高宠一声令下,当下有军卒上前讨敌骂阵,城头上饶阳城主官闻声自然是迈步上前,却见这位老大人单手扶垛口,看着城下的高宠,眼中却无半分怯战之意,满满都是激动之色,而高宠坐在马上,看上城头那位老大人,也是面上堆笑。
却原来在赵斌给高宠的那封锦囊之内写的清楚,这饶阳城的主官姓何名栗,这位何栗何大人在靖康事变之前,那真可以说是官高爵显。
这位何大人本是政和五年的状元,因此初入官场便任秘书省校书郎,提举京畿学事之职,到后来甚至还干过一任起居舍人,乃是道君皇帝身边最为亲近之臣。到后来钦宗即位,这位老大人更是进位尚书右丞兼中书侍郎、参知政事、开封尹,到最后一路官升至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真正是位极人臣,身担丞相之职。
随着后来开封城破,这位何大人自然也随二帝被掳北上,那一年这位大人三十有九。原本何栗在兀术军中那是绝食抗争,想要随大宋而亡,而那一年的兀术还是心慕大宋文化,心喜大宋文士,心中最喜欢大宋忠臣之时,所以那时的兀术看着何栗绝食,心中是分外担心,待大军行到河间府时,便专门请了张叔夜来劝导一番。
经张叔夜的一番劝解,这何栗自然熄了绝食自尽的心思,张叔夜自然也就坡下驴,从兀术手中将何栗讨要而来,留在河间府内帮他治理百姓。
对此兀术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何栗毕竟身登相位,而且又与那张邦昌早早卑躬屈膝不同,对大金颇有敌意,所以兀术便一直不许予他高位,使得这位何大人自靖康到现在十余年间,从两鬓乌黑到两鬓斑白,也不过落得个驻守饶阳,为一城主官。
对于这位老大人的经历,高宠自然是分外钦佩,而冲其和张叔夜相交,又被张叔夜劝解,弃了自杀的念头,您也能想到,这位老大人正是张叔夜安排在此地,为得就是能在大军北上之时顺利开门恭迎王师。
因此,现在高宠大军兵临城下,这位老大人与高宠遥遥相望,高宠知其身份,何栗也知贤王帅旗,两人一时间都是感慨非常,随即那何栗更是将手一抬,就欲传令开门,只是何栗这手刚抬起来,嘴都还没张开呢,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高呼。
“老大人且慢传令,却不知大人意欲何为啊?”
何栗回头看去,却见自己身后赶来一将,身穿金甲,头戴金盔,单手提着一柄鎏金偃月刀,背上披一件蜀绣大红征袍,这一身行头好不好用不知道,但是看上去那是真值钱,何栗甚至在心中暗暗盘算,这一身金甲能给百姓换多少粮米来。
而此人姓沙名振,本为中山府守将,后来随着大金南下之时,叛宋降金,换了一身的富贵,也换来这兀术的信任,因此在布守饶阳时,便被兀术派来此地,平日里在饶阳城内,仗着自身武力还有背后的兀术,端的是作威作福。
因此一见这位来到城上,何栗这到嘴边的话也缓缓咽了回去,随即正色道:“是沙将军啊!这不是城外来了宋军,在那里讨敌骂阵嘛,因此我想要派人出去应战一二,一来止了他的骂阵声,二来也是探明虚实,要是你我难以应对,自然是速速去向大帅求援啊!”
“哦?却不知城外是大宋何人来战?可是那岳飞岳鹏举啊?”
“并非是岳飞!”
“哦?那是韩世忠吗?”
“也不是。”
“嗯?难不成是赵斌亲自来攻我饶阳城?”
“额,回将军,未曾见赵字大旗,只见一面高字旗,想来是赵斌手下的那个偏将吧!”
“嗷,既如此,合该某家立功啊”,说完沙振大手一挥,朗声道:“儿郎们,这宋人有不知死的来送死了,来啊,点兵三千,随我出城斩将,还请老大人安坐城头,看某立功!”
沙振说完,冲着何栗拱手一礼,便领着手下军卒下马道,开城门、放吊桥冲出饶阳城,原本高宠看见城门大开,还以为是何栗领兵出城,当下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去,可谁料城内竟然是人欢马乍冲出一队步卒来,正当中涌出一员大将,端坐马上迎着日光一照,那真称得上是金光灿烂。
高宠看看这员金甲将,又挑眉看看其身背后的沙字大旗,当即想起赵斌锦囊内所写另一件事,“饶阳守将沙振,靖康之后归附兀术,非某心中所愿,亦非我大宋臣子所派,其心中所想不得而知,然此子若是引兵出城,讨战厮杀,必是一心叛国投敌,当阵前就地诛杀!”
原本高宠对赵斌这就地诛杀的命令心中还有几分迟疑,毕竟当年大金来势汹汹,难免会受形势所迫,无奈之下投降金人之人,仅仅因为其出兵迎战就要诛杀此人,未免有些太过草率。
可现在高宠一看这位小金人,再看看其眼中的傲慢之色,心中立时觉得赵斌的判断没错,但是本着不妄害人命的心思,高宠还是厉声喝道:“来将何人!今我大宋北伐军到此,识相的还不速速开城献关,竟然还敢引兵列阵,莫非欺我大军兵戈不利乎?”
“呵呵,欺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