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办公室,拿出年终总结发言稿来再次审阅,可看了没一分钟,月月就上到二楼走了进来。
我连忙起身。
月月两眼含笑,略带羞涩道:
“小周哥,要不你就在一楼待着呗…”
“啊?噢!好!好!”
我拿上发言稿,跟月月回到一楼前台。
月月走在我前边,我正想着坐在哪等她的时候,月月已经快步走到了前台,她拉出一把靠背椅,甜甜地笑着,对我说道:
“小周哥,你坐这吧!”
“啊?好……”
如果不是月月邀请,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是绝对不能、也不敢坐在她身边的。
说实话,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月月,这下班时间,未经她同意就留下来和她待在一起,我已经觉得自己会不会有些猥琐。
虽然换做另一个新员工要留下来加班,被我知道了,也大概率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在这三更半夜待在店里,但月月却不同,我已经明确知道自己对她颇有好感,所以我是有些心虚的。
人一心虚,言行举止就会不受控的变形。
这让我更害怕,害怕被月月看出来。
我始终记得,我可是个三十几岁、勇哥口中的老男人了,月月小我整整十岁呢!
所以,我极尽掩饰,尽量不让月月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让她知道,人得有自知之明,有时暗恋也是一种幸福。
更何况,我现在对月月仅仅还是一点点的喜欢,绝不能被她发觉,我既不想被当作轻浮之人,更不想被人嘲笑。
人都有两面,月月目前看着是清纯善良,但毕竟相识之日尚短,谁也不了解谁。
我静静的坐在月月旁边,慢慢专心做起自己的事。
就坐在我旁边的月月也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
偌大的店此刻大部分灯光都已关闭,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更显得宁静、祥和,只有月月快速按动计算器、不断啪嗒作响的声音。
审阅完演讲稿,我无事可做,这时眼角余光瞄见前台角落最底下一层有一本书,我仔细看去,是《基督山伯爵》。
这是一部法国着名作家大仲马的名着,我早有耳闻,初中的时候我看过他的《三个火枪手》,对他的作品和故事风格非常喜欢。
《基督山伯爵》一书我一直想看,但后来囿于学业越来越繁忙,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指着那里问道:
“月月,这是你的书吗?”
“啥?”
月月一愣,看向我手指的角落,旋即说道:
“噢,对呀!《基督山伯爵》!”
月月看着我,狡黠一笑,
“我有时候工作累了,会偷偷拿出来看,嘿嘿!”
估计月月以为我会批评她工作不专心,所以狡黠的同时又略微有些局促。
我弯下腰拿过书,翻看起来,月月眉目带笑地看了我一会,见我不再说话,又埋头工作。
不知看了多久,月月的手机响了,应该是她家人打来的,她简单说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但过了没一会,月月突然停下按动计算器,转头对我道:
“小周哥,你饿不饿?”
“你饿了?”
我阅读不止,一边问道。
“对啊!要不,我们去吃宵夜吧?”
“行,”
我合上书本,想了想道:
“那我请你这个小妹妹吃宵夜吧!作为感谢,你这本《基督山伯爵》我先带去看如何?”
“行啊!一言为定!”
月月灿烂的笑着,一边向我伸过来挺直的小拇指。
我愣了下,疑问地看着月月。
月月“噗嗤”笑出声来:
“成交呀!拉钩!你怎么这么土?这也不知道?”
我恍然,赶紧也伸出小指勾住了月月的手指。
这一幕令我感觉有些暧昧,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在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面前,再次红了脸。
我带月月打车到了夜市同事们常去的一家蒸粉排档。
刚坐下不久,一人忽然在我们身后喊道:
“月月,周经理!”
我们猛然转身,原来是我曾经一手提拔的汤姆,他现在已是总店店长。
我连忙打招呼,喊他坐下一起吃夜宵,旁边的月月也打着招呼,但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尴尬。
汤姆带了另一个叫阿健的发型师,见我邀请,他和阿健便和我们同一桌一起坐了下来。
四个人的蒸粉和小菜很快上齐,我和汤姆、阿健吃的快,没一会就吃完了,但月月吃的很慢,我看汤姆和阿健吃完都坐了好一会了,便道:
“你们俩先回去吧,我等下送月月回去。”
汤姆闻言,瞄了月月一眼,非常迅速,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他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而月月似乎也有些不太放松。
“嗯,好,”
汤姆应道,
“那我们先回去吧,就不打扰你们了,嘿嘿!”
我听汤姆这么说,眉头一皱,怎么感觉有些怪异的味道。
但一时之间,我也说不出个什么,那感觉有些无法形容。
汤姆带着阿健离去,待他们走远,我看了看低头吃粉的月月,尴尬吐槽道:
“这汤姆说的什么话嘛!阴阳怪气!”
这时月月抬起头来,她也满脸的尴尬,却又似乎带着三分娇羞,道:
“下班的时候汤姆店长说他留下来陪我加班,送我回家,我…拒绝了…”
“噢……”
我心中明了了。
汤姆到现在也二十八九了,目前也是单身未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必汤姆见月月新来,看她如此甜美靓丽、温婉动人,便心生爱意。
“看来我是误打误撞得便宜了,哈哈!”
我想我若不是下班后先待在外面,要是像汤姆一样直白地对月月说要陪她,估计大概率也会被拒绝。
月月哈哈笑道:
“嗯呐,是得便宜了,还没有男生能这么荣幸陪我共进夜宵呢,嘻嘻!”
我感觉月月说的有些夸张了,她好歹大学四年,不太信就没谈过男朋友。但现在和月月毕竟不熟,也就没说出来,只看着她笑。
然而我的微表情却没有逃过冰雪聪明的月月的明眸,她当即指着我微微噘嘴道:
“呐,你这模样肯定是不信!”
我笑了笑,索性实话实说:
“这谁能信?你看你明眸皓齿、花容月貌,你都大学毕业了,读书的时候追你的人,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就没谈过恋爱?没跟男朋友一起共进什么餐?”
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月月。
我说这些话纯粹是出于朋友立场的好奇,绝非心存非分之想的打探。
但月月却有些激动又或者是着急,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捶捶我手臂道:
“哪有那么多啊!你当动物世界呐?哈哈!追我的人也就那几个吧,奈何我都不喜欢呗,不就一直寡着。嘿嘿!”
“好好好,行行行,你说了算!”
我嬉笑着端起一次性水杯,
“那就让我们一起干杯,敬寡着!寡着好,寡着代表自由,伟大的自由!”
月月捂着嘴笑个不停,一边也端起水杯和我像模像样地碰杯,一边道:
“这么说,你还单身未婚吗?小周哥?”
“应该是吧,没人看得上呗,那不得单着,总不能去抢个媳妇来。”
“哈哈哈!”
月月再次大笑,
“什么叫应该是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没媳妇你自己不清楚吗?”
“不不不,我不太清楚,谁能保证我娘有没在家偷偷给我安排个亲事呢!”
我这纯粹是插科打诨、不正经,因为逃犯的身份,眼看就要三十五了,都还没有恢复身份、重见天日的希望,我的内心已经够压抑了,所以谈及这个沉重的问题,还是不正经些好,不然搞不好心理问题都得出来。
我不正经,月月却满脸正经了,她瞪大着双眼吗,道:
“这你可得清楚呀!万一要是谁家闺女看上你了,你家要是又有个老婆,那岂不误了人家?”
“哎呀,走啦,没人看得上,赶紧回家吧,小丫头!”
我叫过服务员,付过钱就招呼月月回家。
月月快步追上,和我一左一右并排走着,她眼里含着笑,我感觉她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按照月月指的路,一路陪她走,两个人又慢慢闲聊,越聊越熟络。
走了一段路后,我感觉路线越来越熟悉,直到月月在一个路口停下,说她到了,我才想起,海哥勇哥家就在前面。
我们互相挥手告别。
这是我同月月的第一次单独接触,她的开朗大气、甜美动人深入了我的内心。
尽管如此,但我却从未真正有过非分之想,喜欢归喜欢、关心归关心,年龄摆在那,我又是逃犯,我可不想再祸害任何人。
任何人,和一个会让自己越来越喜爱、越来越心仪的异性经常在一起,是危险的,这样下去,终将情难自已。
我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开始强制自己与月月保持距离,在店里的时候基本不去前台,晚上也打算一下班就回家,正好汤姆对月月很上心,机会还是留给他们吧,他们也比我年轻。
然而,我是这样想的,可却事与愿违,不该经历的情感纠葛再一次降临。